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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大势

梦徊战世 都骑尉 3427 2024-11-19 02:41

  点点火光中胡兵起码出动了半数之众,声势比之先前的任一次冲击要大得多,孙旭东不及多想,此时只知狭路相逢勇者胜,不压住胡兵的长箭,整个车阵就可能被毫无顾虑的胡兵骑甲冲垮。对着兵士们大喝一声,端起连弩对着火光中的胡人射雕手扣动扳牙。见大将军身先士卒,兵士们两眼已是血红,生死之事撂到了一边,冒着胡人狂风般的箭雨,有些吼叫着射出了手中的长箭、短弩,更多的却是刚刚冒出头便倒在血泊之中。

  左右两冀闪动了点点油火,一支箭头穿着油火的长箭掉落在车阵跟前,这是两翼乘夜已摸到两百步远近的射雕手发出的,紧接着流星般的火箭划着一条条曲线,穿破硝烟弥漫的夜空呼啸着落在了鑫军的车阵中。眨眼间就有几辆轺车车顶上的草篷被引燃,烧得毕毕剥剥作响,好在轺车中有战车所隔,未成首尾相接之势,起火的轺车虽火势猛烈却不成大患。

  尽数压上的胡兵射雕手箭势如雨,将兵士们压制得不能动弹,全无还手之力。没有弓箭拦阻的骑甲将快如闪电、转瞬即至,神机营的兵士即便手中已点了火把,但出头便会被长箭洞穿,孙旭东只觉外环已是不保,铁骑踩过,眼前几百名兵士顿时就要被踩成肉泥,不由得他心中难过。

  骑甲越来越近,火光中射雕手忽然向两边分开,箭势立缓。已近绝望的孙旭东顿时只觉有了转机,来不及庆幸,翻身急令弩兵上齐弩箭,神机营兵士准备摔雷子。

  奔腾的战马已冲起了速度,不少向两边跑得稍慢的射雕手被自己人踩成了血泥。怪叫着的胡兵骑甲转瞬便已离军阵不到百步,呼吸间就可将鑫军军阵冲得人仰马翻。

  车阵中留着的二百鑫军持戈骑甲掌握在蔡轮手上,但他得了大将军的死令,只有到敌人开始冲击车阵时才允许动用。蔡轮眼看着胡兵的骑甲已经快要踏上了二百步外的外环,心中只是焦急,骑在马背上只是打着空转,冲杀的命令几次要冲口而出,终被生生忍住。

  忽然一道接一道耀眼的白光急闪而过,不断声的惊雷紧贴着胡兵头顶轰然炸响,无数细小的小石片随着硝烟向四周飞撒,迅捷钻进了胡兵被闪光照得煞白的头脸里,鲜血迸发。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将不少惊叫着的骑甲连人带马掀翻在地,瞬间成了肉泥。受惊的战马竭力嘶鸣,鼻子被缰绳拉出了血口也不受马缰的控制,四下奔逃,顿时胡兵冲锋的队形成了相互践踏的屠人场。

  即便是隔着有二百步的距离,空中第一声炸响的惊雷还是让古尔塔的战马猛然间立了起来,亏得他反应奇速、骑术精良才没有被掀下马背。身后准备后续冲击的战马也是一片惊叫,只是没有炸营罢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战马的骑甲,坐稳了身子傻子似地看着已经大乱的先头部队被笼罩在地狱般的前阵,良久过后,才有一名骑甲跳下马了,疯了一般地跑到队前对着

  夜空中皎洁的月亮合什跪下,喃喃自语。

  古尔塔慌乱中一时不知所措,忽然想起冒顿说过鑫兵有一种能发光能炸响的兵器,莫不就是眼前之物?立时稳住了心神,眼见那兵士貌似敬奉鬼神不由勃然大怒,跳下战马扬手就砍下那兵士的头颅,转身弯刀指着血淋淋的人头,对惊呆了的骑甲们大喝道:“那炸响的东西是汉人的兵器,再有跟他一样扰乱军心都,本王立斩!”

  古尔塔身后的骑甲都被震住,却震不住已冲到阵前的骑甲和射雕手们,他们的心理被莫大的恐惧击溃,还能照顾自己的胡人莫不转身就往回逃。

  这是杀伤胡子最多的一轮,同时也是破虏军损失最惨重的一轮,留在这段的近七百多名兵士损伤大半。孙旭东催促着兵士们放完手中的弓箭后,乘着胡兵大乱立即下令后撤,炮竹已经用完,三棱箭也所剩无几,虽然装得满满的轺车就停在百步之外,但搬运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连弩放箭的速度,必须立即将防守的面积缩小。

  堪堪撤回到车阵前,兵士们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向来打仗颇谨慎的古尔塔恼羞成怒,拿出了最后的血本,作最后一博。所有骑甲配着射雕手在右贤王的亲自督阵下,呐喊着再次向车阵发动迅猛冲击。

  面对着胡人完全是拚命的打法,孙旭东知道最后鱼死网破的时刻已到,环阵中的两翼虽然还能集中起近千名兵士,但面对数倍于已的胡兵,全军覆没已几乎成了定局。一时间埋在心中怨恨的感觉大起,扭头望了杜城方向一眼后放声大吼:“集结。”(集结号。)

  已抱着必死之心的鑫军兵士们在车阵后排成了冲锋的队形,眼见呼啸的胡兵在一步步逼近,孙旭东的心反而安静下来,这大概就是人临死前的心境。这是一个梦吧?他忽然提醒自己,就像以前睡觉时做梦一样,每次面临绝境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咬咬舌尖然后一身大汗地醒来,享受自己还活着的快感。他缓缓转过头,咬了一下舌尖,很痛,仍在是在火光下,仍然是一个个面色肃然的兵士,只是多了两张面容娇小却满脸毅然的脸。

  没有惊奇,高高举起手中雪亮的弯刀,孙旭东高声下令:“破虏军,冲击!”

  面对越来越近的敌军,双方心无旁鹜,眼中只有敌人狰狞而愤怒的脸。胡军中的射雕手即便是在跳动中的马背上,长箭仍然是箭无虚发,在两军相错前对敌人肆意射杀;鑫军兵士手中连弩发完了最后一排弩箭后被远远抛开,抽出了扁平的铜剑;没有人听到黑暗中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和越来越近的成片点点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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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渠的孙先生简陋的帐篷里,孙先生看完景监秘密送来的战报,‘扑’地一声吹灭了豆油灯。从中午起一直到此时天已近子时,便不停地在看,孙先生只觉眼中像是揉进了砂子般干涩得难受,闭上两眼略作休憩后望着帐外的漆黑,深深陷入沉思。

  起、忌两国的战事愈演愈烈,显示出的国力和军力让铭国大王痛恨不已,想当初三国联军攻白时,起、忌两国只要真正拿出三分之一的力量,联军攻白便不会以惨败收场。不过想想自己铭国又何尝不是?不禁长叹一声,国之争,避害趋利耳。

  郊城之战后,起国大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连下忌国数城。立时让带兵之将心生骄横,对忌国军队几乎不放在眼中,占城即屠,要将与起国争水的忌国蛮子斩尽杀绝为止,所过之处皆成不毛之地。终在忌国第二大城大梁城下遭灭顶之灾,被忌国大军团团围住,势必将自己睁着大眼的头颅挂在大梁城头上作鸟瞰之状。

  起人在忌国的屠城之举,竟让原本矛盾重重的大忌国尽弃前嫌,上下一心,大有同仇敌忾之势。大梁之战大获全胜后,士气大振。乘热打铁地接连收复了被起国占领的失城,却被起国后援已到郊城的大军阻在郊城之下,数攻不得,双方顿成胶着之状。

  “替我泡我酽酽的茶来。”孙先生生活简朴,吃住与取水工地上的小吏一般无二,只有一桩对茶叶的需求比较大,也只是量大却不计茶叶的好坏。

  这封密函是景将军送来的第二封,折叠得厚厚地藏在兵士腰中。孙先生偏驻一禺消息闭塞,今晚看过密函之后,这段时日盲人摸象般的茫然顿时一扫而光。

  兵士摸着黑端上茶来,不小心被地上的杂物绊了,身子打了一个趔趄虽未摔倒,冒着热气的茶水却泼到了沉思着的孙先生身上。兵士不由大惊失色,就地双脚跪倒,却被坐着的孙先生伸手一把扶住:“不怪不怪,帐篷里黑。”声音轻松平缓,不见丝毫怪罪之意。

  等兵士擦着眼泪离开帐篷,孙先生想起了景监密函中的结语:“今天下起、忌两国激战正酣。白、铭两国皆于境陈兵百万作虎视之势。田国因玉遭白国觊觎。唯青国与我大鑫偏安,却亦屡遭胡人侵扰。是以窃以为,天下乱势已初现矣。”不由摇摇头,竟像是对面就坐着景监,缓缓说话道:“白、铭两国尚止于作虎视之势,何能言天下大势初乱?将军言之过早矣。”

  接过兵士重新倒来的茶水,孙先生让他点着了豆油灯。从密函中抽取了一方丝绢放在眼前,侧过头眯着眼睛细看,低头沉吟良久心中只是疑问:“君武为何会如此鼠目寸光?”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只闻山中草虫鸣叫之声。已经睡倒的孙先生披衣而起,叫来两名兵士掌灯后将他抬到几前,取过一幅白绢布,略作思忖后援笔在手,饱醮浓墨奋笔疾书。待一切妥贴后叫过兵士低声道:“明日一早只说奉我之命要去咸城采买,暗中骑快马将此书送与杜城破虏将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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