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厚布窗帘被拉得很严实,将阳光牢牢的挡在了屋外,让狭小卧室里愈发显得很阴暗。卧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摆着老款的座式台灯的床头柜,一壁有些年头的衣橱,还有单人床正对着的墙上挂着的,滴答做响的挂钟……
叶晨仰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发呆,此时他的脑子里有太多疑团。
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自然很容易就从青衣望着他的眼神中猜出了其中的深意,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为何她会看上要钱没钱要样貌没样貌的自己?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能把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绝色美女迷得晕头转向。要知道就算是在“无双谱”第一的一念天堂面前,青衣也不遑多让,这样的美女忽然之间就喜欢上自己了,这不是开玩笑吗?别跟他说什么“一见钟情”、“爱情不需要理由”什么的,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至上的新时代青年,叶晨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只能哄哄无知少女的幼稚台词的。
但是一想起青衣那双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比水晶还纯净的眼睛,叶晨就无法相信这个和她名字一样柔雅的女孩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止澜的呢?
“也许她也是止澜人吧,兴许曾见过也说不定……”
叶晨喃喃自语,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并且能解释得通的答案了,不过,他不太敢肯定……
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挠了挠凌乱的短发,叶晨决定放弃对“青衣”这道题目的求解。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一向生活平静的他都有点手忙脚乱了,这不,除了青衣这挡子事情,刚才在被阿诺比乌追杀时的奇怪感觉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体内的气流,叶晨惊讶的发现今天早上还在体内不停流转的气息如今已完全感受不到了,只在眉心位置感到一团朦胧的能量团,虽然有种饱胀的感觉,但是又不是很难受,反而凉丝丝的很舒服。运起内识仔细察看那团仿佛有生命的能量团,叶晨这才发现,原来体内的气息不是消失了,而是如小溪归入大海一般,全都纳入了眉心那团玄妙的能量团中,只要心念稍动,这团能量团便缓缓的转动起来,精神力如烟丝水雾一般从中渗出,不仅又能在体内流转,甚至能透出身体,在体外一米左右的范围内自由流动!
虽然双眼紧闭,但是随着体内精神力的渗出,叶晨将身外一米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空气中有多少灰尘他都了如指掌!这跟如意心第二境的感觉完全不同,第二境如意心虽然也能感知身边一定范围内的事物,但那仅仅只是感知,可是现在,叶晨分明是“看”到了!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他竟然看清楚了灰尘的形状,并且象在显微镜下一样清晰!而更恐怖的是,那些平时根本用肉眼无法看清的尘埃,此时竟如同凝固在空气中一样,仿佛这空气是一潭死水,而它们是浸泡在其中的漂浮物……
阳光底下,这些灰尘可以漫天乱飞啊?怎么现在……是了,这和在游戏中的情况一样,就像,就象时间变慢了一样!
“精气聚,八识收,浩如百川汇沧海,灿若星流凝霄汉……”
“智归印堂,意游身外,气机隐,心念藏……”
“神心如意若寂若醒,意动则百识俱明,念起则神精浩然……”
“若登此境,诸法万象皆入心眼,世物天地尽通法缘,如意心始可谓通……”
惊诧之中,大自在如意心通第三境的口诀赫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禁不住一阵狂跳。
难道,难道我又突破了?这个念头一起,叶晨的精神力再也无法集中,身外那奇妙的境象也立刻恢复原状,再也无法“看”到了。
“呼……这,这怎么可能?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昨天才从第一境迈进第二境,怎么可能才过一天就直接迈入第三境了?”叶晨骇然睁开眼睛,目无焦距的盯着前方,脱口就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足见心中的惊诧!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象他不明白青衣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他一样,因此只能一脸惊诧茫然的坐在床边**。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并不知道,《大自在如意心通》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内功心法。虽然此书是由习武之人所写,但实际上,它所修炼的,是精神之力,也就是现代科学所称的——特异功能!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这本书原来所处的世界中,〈大自在如意心通〉作为如意岛的镇岛之宝,流传了近千年,而练成此功的,仅有三人而已,其中一位还是作者!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很简单——资质!
〈如意心通〉并不象其他的内功心法,只要苦练总有所进步,它要求的不仅仅是努力,更要求修炼者的资质。这种资质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资聪慧,悟性高绝,如意心要求的是对精神力的掌控能力,只要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并控制住它,哪怕是个弱智都有可能学会这门神功,而事实上,当年练成此功的三人中,就有一人是脑子有毛病的残障人士……
叶晨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之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天生的特异功能者只有亿分之一的诞生几率,而象叶晨这样对精神力量极其敏感的人,也是数千万人中才出一个,所以说,如果这本书落在别人手里,那它只是毫无用处的废纸,但在叶晨手中,这就是无价之宝!
而叶晨对境界连进两层的疑惑,其实也很容易解释,〈如意心通〉的特殊决定了他的进阶并不需要从量变到质变一步一个脚印,因为精神力的掌控和强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换句话说,一个人就算精神力再强,如果无法控制那也是白搭;反而言之,如果一个对精神力控制力很强的人,就算精神力很弱,依然有进阶的可能。
很明显,叶晨就是第二种人!
就在叶晨还在为他到底是不是进入了如意心第三境而伤脑筋的时候,在离他不五百米的一间秀雅的小卧室里,有一个人同样也在伤脑筋……
“星……这双眼睛,还真和晨星一样明亮哩……”
温柔的笑颜泛着淡淡的玫瑰红,樱唇似润着芬芳的花蜜,闪着动人的光泽,而那双欲说还羞的眼睛,似乎终日浸在江南的烟雨之中,总是朦朦胧胧的氲着一层水气,带着我见犹怜的柔婉……
商柔卷着腿坐在床上,纤秀的小手中轻执着一张略已翻黄的照片,眉梢眼角全是掩不住的爱意……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合照:明媚的阳光,葱郁的绿荫,一丛怒放的铃兰前,一个少妇爱怜的搂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妇的穿着很普通,只是一件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白色连衣裙,身上也没有什么首饰,也没有化装,但即便是这样布衣荆钗素面朝天的打扮,依然难掩她的绝代风华。而被她温柔搂在怀里的少年瘦瘦的,很是清秀,不过脸上却一派淡漠,只是一双星瞳亮得逼人,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坚韧和成熟……
“额……没想到他小时候这么酷呢,一点也看不出来……”商柔笑眯眯的看着照片上的少年,忽然想起不知不觉中竟学起那个人的口头禅来,俏脸顿时惹上一层粉红,俏皮的吐吐丁香小舌,用手指点点照片中少年的额头。
正沉醉于甜蜜中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有人吱嘎一声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来……
张珊习惯性的敲了敲就推开了女儿卧室的房门,正要说话,却发现女儿慌慌张张的往枕头下面藏了什么东西,一张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小柔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儿不依的娇嗔打断了。
“妈,你干什么嘛,怎么不经人家同意就进来了?”一向温婉的商柔,此时浅嗔薄怒却别有一番娇媚风情,紧紧是不依的扭扭身子,就足以颠倒一个加强连的男人了。
“恩?以前不都这样吗?也没见你不高兴,今天怎么转性了?”张珊一脸疑惑,将眼光投向商柔刻意遮档住的枕头,那下面不知道藏了什么,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做贼似的心虚,于是一边朝商柔走去,一边好奇的问道:“小柔,你刚刚塞什么在枕头底下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立刻引来商柔的剧烈反应,只听身着白棉长裙睡衣的她一声尖叫,与以她温柔气质完全不符的速度飞快转身,扑在枕头上,死死得将枕头和藏在下面的东西护在自己的怀里……
她夸张的动作吓了张珊老大一跳,在她心目中,这孩子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乖乖女,连说话都舍不得大点声,就算偶尔发发小脾气也是有限得紧,简直是淑女的最佳典范,今儿个不知怎么吃错药了,反应这么大,倒把她这个当妈的吓得不轻。
正想着,不经意瞥见搭在床头的一件土黄色夹克,张珊心中的疑惑顿解,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夹克,虽然衣领上的牌子打的是名牌标志,其实这种货色,在止澜城各个地摊和夜市都买得到,100块钱兴许人家还送条裤子呢。但就是这么一件普通到极点的夹克,却被女儿小心翼翼的珍藏着,理得整整齐齐的,连一丝折痕都没有,要不是夹克的衣袖和胸前那几处浅淡的血渍,连她都忍不住以为那是一件刚从精品店买回来的高级男装了……
“你这孩子……”看到宝贝女儿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张珊只能停住脚步,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却挂着原来如此的笑容。
原来女儿已经长大了呢,也会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隐私了……
还记得前天晚上,当听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时,自己当时心跳都差点停止了!强奸,这两个字对一个刚满20岁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个词啊,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但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当自己红着眼睛赶到医院的时候,原本以为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竟然一脸的镇定,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温温柔柔的配合着警官做笔录,要不是娇嫩的俏脸上高高肿肿起一块,自己甚至以为几十分钟前那恐怖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而那个时候,这件染血的男式夹克,就披在她的身上……
“好了好了,以后没经过你同意,妈绝不进你的房间,这总行了吧!”爱怜的朝一脸紧张的女儿招招手道:“楼下有你的电话,快去听吧。”
见女儿一脸防贼的看着自己,张珊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说女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她这个宝贝女儿倒好,连救命恩人是谁都还不知道就开始护着人家了。于是没好气的道:“行了行了,真以为你妈是贼啊?跟你一块儿下去好了吧?”
她这话一出,商柔明显松了一大口气,不过脸却又红了,不好意思的从床上爬起来,扭扭捏捏的牵住母亲伸过来的手。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走到门口时,商柔咬着唇给母亲道歉,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好啦,我知道的,乖女儿长大了嘛……”爱怜的摸摸女儿齐肩的秀发,张珊心中泛起浓浓的爱意。
关门的时候,张珊悄悄的回头,从即将关闭的门缝中再次瞧了静静搭在床头的那件男式夹克一眼,一个念头忽然在她心中生起:该不会这丫头知道是谁救了他,只不过因为死了人,所以在替他保密吧?
此时商柔见母亲脚步慢了下来,于是微微侧转身,轻声朝若有所思的张珊问道:“妈,楼下电话谁打来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