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伴着丝竹的沙哑声继续从窗口溜进来,端木初忍不住好奇,缓缓从床上下来,捂着被包扎过的伤口,走到了门边。
单手拉开房门,一阵清爽的风拂面而来。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就连景色也是格外的迷人。
一院的寒梅开得十分繁盛,按理说这已是三月尾,梅花早该败落了。可为何,这院子里,却依旧冷香袭人?
箫声的来源是那个坐在院外一株老树上的一个男子。
端木初只看见那道浅白的背影,脚步不由得迈了过去。她能活着,定是这人救了她,所以她要知道,救命恩人到底是谁?能够从深深皇宫里将她救出来,此人定然身手不凡。
走得近了,箫声停了下来。世间顿时寂静,端木初就站在树下不远的地方,着一身单薄的素白单衣,站在清晨的冷风里。
男子的心顿时沸腾起来,她的气息如此近,他却不敢回头。
端木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他就猜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打破尴尬。
收起玉箫,他从树干上一跃而下,长身而立。仙衣飘飘的回过身去,一头青丝迷蒙了眼睛。
她能看见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那半张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容颜。这个身影,端木初记忆深刻。还有这一缕冷香,不会错的,他就是十二指山的少当家。
“你是唐句?”
听她这样一问,男子愣了愣,没想到她认出的是初见时他的身份。他勾了勾唇,慢慢走近。
端木初却向后退了两步,冷笑道:“是你救了我?”
唐句蹙眉,不再靠近,只是越过她身旁,往屋里走:“进屋说吧!”
端木初却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原地。
唐句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下担心她的身体,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放心吧!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杀你。”
端木初愕然,她没想到唐句能猜到她的心思,还能一语击破她的迟疑。看他转身继续往屋里走,端木初这才提步跟了进去。
她在桌旁坐下,唐句递给她一件外衫,又为她斟了一杯热茶。模样十分谦和,丝毫没有山匪头子的粗鲁,反而是儒雅。
看着他细心地模样,端木初不禁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唐句勾了勾唇,戏谑的道:“姑娘忘了吗?初次捉你上山时,我就说过了。再见你定然要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端木初愣了愣,不禁白了他一眼:“少当家别做梦了,本姑娘只喜欢美男子。”
“哦?”他佯装讶异的打量着她,不禁会意的笑笑,“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眼光高些也很正常。不过……”话音一转,他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柔夷,接着道:“我是山贼,是我救了你,你的命你的人我已经要定了。”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端木初只觉得那道目光十分熟悉,被他的话惊得愣住了。一时之间只是睁大眼瞧着他,不知该怎么回话。
唐句见她这幅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你还当真了?你已经与那个二皇子行过成亲之礼了,我唐句怎么会穿一只别人穿过的旧鞋。就算,你还是新鞋,我也怕你在成亲之时捅我老爹一刀,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他松开了端木初,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微微黯然,淡淡拂过桌上的茶盏,她道:“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铭记。”
唐句偷瞧着她,发现她面色不善,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说那些混账话。
端木初站起身,步到窗边,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日!”唐句老实作答,目光定定的注视她的背影。
能与她再见,就是他的幸事。当他看见她坐在八抬大轿上往皇宫的方向去时,心情是何等的复杂。但现在他知道了,她与皇家有仇,而且不是普通的仇。
“我要走了。”
突来的一句道别,惊住了唐句。他不禁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你现在还是安心在这里养伤吧!你现在回去,也只会给翩翩楼带来麻烦。皇帝扬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见是恨你多深。”
端木初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翩翩楼?”
“我是谁?你的事我知道许多,我知道你是文丞相收的义女,现在也知道你与皇家的仇恨。我想知道的,是你和皇家有着怎样的仇恨?竟然不要命的跑去刺杀皇帝。”
唐句这么说,端木初并不意外,她只是扬唇轻笑,从他身边退开:“我的事与你无关!”尔后她又自嘲的笑笑:“说到底还是没能杀掉狗皇帝!”
唐句看着她,笑道:“皇后死在你的手下,也算不亏了。”
皇后死了!端木初愕然。
皇后是傅清夜的亲生母亲,如今死在她的手里,只怕傅清夜是要恨死她的。不过,她注定与皇家有一场仇恨,再多一些又如何。
这样想着,端木初回到了床边。她决定现在这里养好伤,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唐句猜她已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不禁靠近了些许,问道:“你饿没?”躺了三日,也就给她为了一些茶水,也应该饿了。
端木初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不解的看向唐句:“你要给我吃的吗?”
“我救了你当然不会把你饿死。”他耸了耸肩,转身朝门外走:“你等着,我去弄些吃的来。”
看他潇洒离开的背影,端木初端坐在床边,不禁将这房间再次打量。
窗户半开着,冷香幽幽袭人,十分浅淡。她提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院外的景致。云雾缭绕,阳光隐去,天色变得阴暗。
这里一定是十二指山的山顶,至于是哪一座山,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唐句竟然救了她,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沁姨他们一定也知道皇宫里的事了,不知道会不会四处找她,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她沉思着,暗暗决定要早日把伤养好。
此时,院门被人推开,一道红影走了进来。
那惊艳的红色,与院中素白的梅花相映,只觉得格外的美艳动人。那人用一支朱红的血玉簪将青丝簪起,宽广的袖尾拂着冷香向小屋走来。端木初站在窗前,愣愣的看着那人脸上的半张面具,不禁愕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