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纤月也看见了端木初,见她是个一身白衣的公子,还是个长相英俊的公子。少女的情怀展露出来,那一股子任性的味道一下子收敛了些。
不过还是忍不住问端木初:“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和顾云安在一起?”
顾云安已经背上了她,提步继续赶路。庄纤月却是紧跟不放。
阿初回头冲她笑道:“姑娘有礼了,在下阿初,是顾兄的结拜兄弟。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庄纤月,是夜来山庄庄主的女儿。”
阿初一愣,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她的眉眼的确有几分像那位夜来山庄的庄主。只是,从没听过夜来山庄的庄主庄柏生还有个女儿啊!不是只有一名义子吗?
她含笑,“原来是庄小姐,真的是庄主的女儿吗?”
庄纤月眨了眨眼,点头:“我是早产儿,娘亲生下我便去世了。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要寄养在别处,直到十六岁才能回到爹爹身边。所以这十六年一直在南山一鸣先生家中长大,此番已年满十六,得以回到本家,认祖归宗。”
原来如此!阿初了然的点头:“姑娘此生必是多福之人。”
庄纤月笑了笑,目光落到一言不发的顾云安身上,脸色突然就变了,变得十分难看:“喂,你上次骗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是你自己太笨,怨不得我。”顾云安头也未回,只是背着阿初加快了脚步。
端木初将两人来回看了看,方才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吗?”
后来,庄纤月才告知她。前阵子,她在一座城中遇见过顾云安,那时她刚下山不久,尚且不懂得太多人情世故。身上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偶然救了受伤的顾云安,并且对他悉心照料。后来,顾云安痊愈了,她向他询问一个最短时间赚银两最多的地方,没想到顾云安告知她街角处有一座余生楼。
后面的事,端木初大概猜到了,那座余生楼,应该是风月场所没错。
她的目光鄙弃的看向顾云安的后脑勺,实在不知道向来温柔待人的云安,也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一面。
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顾云安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她自己要找一个能在最短时间里赚钱最多的地方,余生楼就最快了。”
“还敢说,信不信我这就去官府告你拐骗两家少女?”庄纤月恼怒的举起拳头,始终没有落在顾云安身上。
不过端木初觉得,云安说的也对,只有那里才是赚钱最快的地方,这是事实。可是为何顾云安会说庄纤月不是个普通的姑娘呢?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一路沿着山路上行,天色渐渐变沉,庄纤月得知阿初二人没有住处,便热情地邀他们到夜来山庄休息一晚。这样一来,倒是正和端木初心意,也不用偷偷摸摸去查探藏宝图的事情了。
她扬唇,忍不住将顾云安搂得更紧。
月色破云而出时,总算到了夜来山庄。阿初却不由得想起了肖慕叶,不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现在如何?是生还是死?原本,肖慕叶应该和她一起到夜来山庄的。
庄柏生得知他们在路上救了庄纤月,俨然将他们作为贵客对待。此时,端木初就坐在上等厢房里的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皎月。
顾云安已经暗地里打探藏宝图的事情去了,这次一行,希望能找到真的藏宝图就好了。那样,她的复国之举,就多了一份可能了。
夜来山的夜晚,十分清静。月色弥留在天际,山间起了一层薄雾。端木初夜里睡不着,便下床在窗前倚着。院里的梅树熄了花容,端木初寻思着拎着一壶热茶去了院子里。
心突然平静似水,薄凉如月。她只着了一件素白色的单衣,风轻云淡的目光失神的望着别处。这庭院显然是有人精心收拾着的,那些万年青一片杂叶也没有,被修剪得十分得当。晶莹月光洒在远处的凉亭上,似是浮着一层淡淡冷霜。
乍然响起的笛声惊扰了她的神思,素手执着青瓷茶杯,低头浅尝了一口。茶香绕齿生,不觉淡雅。轻轻放好茶盏,端木初站起身来。流淌在耳边的笛声,微微泛着愁思,可见吹笛的人,必然有一段心事。
端木初寻声而去,转过几道回廊,在一汪镜湖前站定。此处应该是夜来山庄的花园,目光掠过湖面,将对岸的景致一览无遗。那一团团的牡丹含着娇艳的骨朵,月色下的玫瑰也绽着魅惑的花容,空气中混杂着几种花的香味,让人闻久了便觉微微头晕。
笛声的来源死在花丛深处,袅袅顺着月色升起,回荡在湖光月色之下。
这就像一幅绝妙的画,月色与水厮缠交融,花香与风翩翩而飞,婷婷而立的花枝,身姿曼妙,像是会舞的歌女,微扬着诗情画意的笑容。
她呆了呆,提着衣摆从那座弯弯拱桥过去。迈进花圃里,夜露沾了霜华,浸湿了端木初的衣摆。笛声逐渐清晰,丝丝透着淡淡忧伤。这个怀揣心事的吹笛人,心底不知有着对某样东西的渴望,就像爱而不得的眷侣,所以笛声才那么忧伤。
走近了,笛声近了尾声,几缕音律飘扬后,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月光轻轻覆在那人的身上,将那身青衣染上冷光。一个青衣的男子,似是身负整个春天的生机,却静静躺在青绿的花丛里,一头乌丝朝着端木初的方向,似是因为她的靠近,笛声才提前止下。
静谧了半晌,端木初犹豫着要不要扒开那丛牡丹的叶子,瞧瞧那吹笛人的面目。她还在踌躇着,淡淡男音却响起了。
“姑娘身上好香,淡淡的牡丹香。”他说着,缓缓坐起身来。
端木初却是一愣,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眼看那人坐正身体,懒懒的回过头来。那道清凉如水的目光偏偏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仿佛一下浸泡在清凉的水中,不刺骨,却也感觉不到温度。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尔后是淡淡笑意袭上嘴角,他站起身来,悠悠然的叹道:“原来是位公子,是方才从花丛里经过才沾上的花香吧!害我说错了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