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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4 戴良

最后的神之十二门徒 风笑 4976 2024-11-19 02:42

  离开机密会议室后,吴怀真心情复杂,对是否去看戴良踌躇不决。局长廖忠凡让他去劝戴良,用意不明。他心里生出莫名恐慌,懊悔自己多嘴,真是“祸”从口出。时隔二十年,再次见到戴良,他心里百感交集。既为他还活着而高兴,又为他现在的处境忐忑不安。二十多年前和戴良朝夕相处的往事历历在目,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岁月啊!戴良像大哥一样待他如亲兄弟,处处照顾他,事事一马当先,从不颐指气使摆架子,他也乐意和这个大哥共事。彼此都视为生死之交。现在戴良身陷囹圄,他有心施救却不能,心中痛苦如刀绞。去见他,该如何面对?面对面又能说什么?二十年前的变故,他的好上司、好兄弟妻亡女散,如今又身陷囹圄,前途不卜。都是因为一个找不到的X。以他为目标的X调查局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找一个人找了四十年没有找到,就该放弃。其实这么多年,他甚至怀疑X已经不在人世,即使找到已经花甲或古稀。一个老人,或者一个将死的人究竟有多大价值?可廖忠凡和他背后的势力依旧契而不舍,说明X身上一定有着惊人巨大,甚至惊世骇俗的秘密!而这秘密究竟有什么魅力能使廖忠凡和他背后的势力四十年契而不舍,令人不解。廖忠凡统领下的X调查局本身就如X一样,是个神秘的怪物。这个怪物神秘而庞大,分不清是善是恶,是正是邪。只有掌握它的核心机密才能知晓和判断,而吴怀真深知他永远被排除于核心机密外。即使像他统管一个处,位居处长,别说关于X的核心机密,就是其他各处处长掌握的一般机密他也不知道。也许他的处境和戴良有关,当年事件后,二十年来他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做事,日日夜夜惶恐忧惧。他觉得自己就像这个怪物身上一件无关紧要的器官,随时会被割掉抛弃。怪物失去一件无用的器官不会死,但离开母体的器官会死!X调查局这个怪物就是他的梦魇!是他命运中躲不开的难逃劫数!

  吴怀真不得不做出决定去看望戴良。他心中冷笑,廖忠凡让他去看戴良,不如说是让他做马前卒,去试探、审讯戴良。他昔日的上级和好兄弟。

  六处监禁室的门被很快打开,又被很快关上。

  吴怀真站在门首不敢仔细打量监禁室,他知道廖忠凡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和戴良的一举一动。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失去理智,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让廖忠凡抓住把柄。他必须演一场戏给廖忠凡看,躲过“无妄之灾”。他心怀愧疚地看向戴良,搓着手低声叫道:“处长!”

  戴良就像座雕像,席地盘膝打坐,纹丝不动,对进来的吴怀真无动于衷。

  “处长!”吴怀真戏剧性地两手伸出向前迈半步,又叫了一声,声调提高,像在距离很远处呼唤戴良。

  “你出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知道。让廖忠凡死心吧!”戴良闭目不疾不徐地说。

  吴怀真急忙解释:“处长,我不是来审讯你的。局长让我来看看你,让你别不吃不喝。局长还说,只要你说出X的秘密,就既往不咎。”

  戴良依旧不为所动:“你们别枉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怀真佯怒,厉声呵斥道:“戴良,别不知道好歹!你背叛调查局,逃了二十年,今天落到这下场!廖局长念在昔日情分,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嘴硬就能不开口,我们有的是办法!”

  戴良闭目深叹道:“怀真,我劝你早日脱离苦海,回头是岸。”

  吴怀真惊问:“什么意思!?”

  戴良闭目沉声道:“这里就是你的苦海。”

  吴怀真脸色大变破口怒骂:“冥顽不灵!”一脚踹倒戴良,转身呼叫守卫开门,气急败坏离去。

  随着门再次重重关闭,蜷倒在地的戴良虚弱地撑起身体,扯住衣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勉力重新盘膝打坐,锁目入定。

  与此同时,独自坐在机密会议室监控屏幕前的廖忠凡,看着画面里打坐入定的戴良,面色苍白冰冷,牙根吐出几字:“死不足惜!”

  数千里外,北京,朝阳区某小区某栋住宅内。

  一幕巨大的油画前站着一个姿容清丽脱俗、身材玲珑曼妙的年轻女孩儿。她注目凝神若有所思,与油画中奇峻的山林风景浑然一体,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女。油画描绘了一幕气势宏阔的风景。笔法细腻,描画逼真,纤毫毕现,堪称杰作。画家一定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时间来创作。虽然是杰作,但女孩儿似乎一点不感兴趣。她的注目凝神在画作之外,一双精致的丹凤眼闪烁着点点冷光。

  “安娜,你真美!美的不可方物!”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晃动着严重谢顶的肥硕脑袋走到女孩儿身旁,他的打扮比他的年龄年轻二十岁,时髦牛仔裤配学生衫,显得夸张可笑,动作和语调更显矫揉造作。他就像头丑陋的巨熊缓缓压向弱小的猎物,身后射进来的明亮的阳光将他包裹起来,秃顶上一团油亮的光芒上横挂着几条乱发。

  “曹旺德,这画有什么好看的?你说的可是很玄!”女孩儿嫌恶地挪动几步与胖男人拉开距离问道,口气柔婉但冷淡,透着不满。

  “哎呦!安娜,你不知道这画的来历。”曹旺德故作玄虚,一双色欲充盈的细眼贪婪地吞噬着女孩儿的身体。

  “你说说,要是不好听,我可没兴趣陪你玩儿。”

  “安娜,看看你。心忒急!这画是我爷爷四十年前画的。我爷爷可是有名的画家,四十年前他老人家得了重病,癌症晚期,就快死了。我奶奶,我爸都准备好后事了。可有一天,我爷爷突然失踪了。一个整天才回家。没想到回来后病竟然好了,跟个没事人似的。你说怪不怪?我奶奶和我爸怎么打探,他都不说。他老人家病好后就画了这幅画。他老人家又多活了二十年,你说玄不玄?”曹旺德眨着细眼巴巴地看着女孩儿,没有了下文。

  “曹旺德,等你有更有意思的故事再来找我。拜拜!”女孩儿鄙夷地瞥着曹旺德,甩头离开。

  “安娜,你这个小美人儿,我一定要得到你。”曹旺德望着女孩儿秀美的背影失神落魄地喃喃自语。

  “速回家,机票已定”。

  易安娜坐在地铁一号线的地铁列车上看着手机新收到的短信,发信人是“云”。云是她的直属部门X调查局一处的代号。易安娜心下狐疑,目光紧紧盯着“速”字。调查局可是很久没有召回调查员了,而且十分紧迫。接着,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是曹旺德:安娜,我会为你找到一个惊心动魄的好故事。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另起一行)深爱你的旺德!易安娜没有看完这短信,她只觉厌恶反感,随手删除掉短信和曹旺德的手机号码。对她来说这头丑陋愚蠢的肥猪已经毫无价值。她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开始查阅她的航班。

  顾云梦将易安娜的档案资料交给祁远哲,以十分赞赏的态度夸奖易安娜,力证她是祁远哲计划最合适的人选。祁远哲很快看完易安娜的档案资料,表示同意,说道:“顾处长费心了。下午有时间,顾处长赏光喝个咖啡,具体的方案还要商议。”

  顾云梦略微踌躇,还是答应了。两人约好时间,各自散去。

  北京的天空少有的湛蓝。万里浮云下,首都国际机场亦渺小如蜂房,起起落落的飞机如一只只蜜蜂忙碌不停,泛着道道白色光芒。

  飞机刚起飞,易安娜便闭上眼睛,大脑迅速运转。她胡乱地猜测处里召回她的原因,都如云似雾,一一被否定。易安娜的思绪有些混乱,脑海中浮现很多初入X调查局的情景。时间和空间杂乱交错,令她有些疲惫和厌倦。终于,她睡去了,睡得很轻,直到被空乘小姐提供饮料的声音吵醒。

  漂亮的空乘小姐嗓音十分甜美动人,一双善睐明眸对易安娜也温情脉脉:“女士,您需要什么饮料?”

  “可乐。”易安娜厌烦地应道,她实在不喜欢空乘小姐职业化的温柔甜美以及在她看来过于浓艳的妆容。

  空乘小姐礼仪优雅地为易安娜斟上一杯可乐递上,嗓音依旧甜美:“请您慢用。”易安娜接过可乐,没有道谢,一口口呷饮。

  “先生,您需要什么饮料?”空乘小姐服务好易安娜,转向她身边的乘客。

  “矿泉水。”声调不急不缓,清亮悦耳。

  空乘小姐显然对她身边的男人更有热情,笑容不仅甜美,而且灿烂。递上一杯矿泉水后,似乎意犹未尽,嗓音更加甜美而曼妙:“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你。”

  空乘小姐秀颊微红,一声别客气,匆匆眷眷不舍走开,服务其他乘客去了。

  易安娜被男人的嗓音吸引,转头看去。一个面貌十分年轻的男人,十分英俊,一股英气充盈眉宇间。一双眼睛最是独特。易安娜心中蹦出一个词“清澈”。男人整个给她清澈的感觉。他的逼人英气中有种罕见的清澈。易安娜从没有见过这么动人的男人,心下暗自赞叹。年轻男人虽然要了矿泉水,却不喝,只是放在面前的餐架上。他注意到了易安娜的引目注视,对视而笑,笑容清澈。

  易安娜落落大方,毫无拘谨,表情戏谑:“空乘小姐已经爱上你了。”

  作为X调查局的一线调查员,易安娜对与人,尤其是男人打交道早已游刃有余,而她绝不会因为一个外表出众的男人迷失心性。对她来说,她只对代号“X”的男人有兴趣。

  男人的回答同样戏谑:“那我该不该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

  易安娜莞尔一笑:“有人会吃醋的。我倒情愿让出你的这份爱给别人。比如那位为你神魂颠倒的漂亮空乘小姐。”说罢,啜饮了一口可乐。

  男人故作惋惜道:“太可惜了!我收回对你的爱。有一个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孩儿在等着我。”

  易安娜笑道:“可惜你的美丽女孩儿不知道你正在万米高空上和另一个女孩儿调情。”

  男人纠正道:“不。她知道。”

  “噢?”

  男人微笑:“她就在飞机的一头看着我和你调情呢。”

  易安娜恍然大悟,他指的是那位空乘小姐。她隐隐不快,她不喜欢那个多情的空乘小姐。而这个男人竟将她和轻薄肤浅的小女人作比。

  易安娜认真地问道:“你真有趣。我叫安娜,你叫什么?”

  男人答道:“凌鹰。凌霄之鹰。”

  “很有气势的名字。我喜欢。”

  两人侃侃而谈,谈兴渐浓,话题广泛,很快涉及到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凌鹰说他是一个自由工作者,四处游历,靠给杂志撰稿和摄影赚取生活费,偶尔也会在某座城市长时间停留,做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鹰,四处翱翔,从不肯在一片狭小的天空停留,他的世界是整个天空和大地。他的猎物不是人世间的俗物,而是自由的灵魂和精神,以及永远不会毁灭的真理。他在寻找人生最终极的真理。易安娜听到这些,心下好笑。如果真如凌鹰所言,那他可真是世间少见的人。清澈见底。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她不信。刚才那段调情,分明是情场老手。也许他真正的猎物是活色生香的女人。而下个目标就是她或者那个多情的空乘小姐。

  “我们很像。”易安娜终于喝完了可乐,接过凌鹰的话头,“我也在寻找。也许也要用一生来寻找。”她的目光闪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凌鹰来了兴趣:“和我一样的真理?”

  易安娜否定:“我在寻找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男人。”

  凌鹰摆出一副失落的样子:“看来你的爱都给了这个有故事的男人。”

  易安娜再次否定:“我只是在找他。他如果老的不成,丑的不像样子,我可不会把爱给他。”

  凌鹰不解地看着易安娜:“你在找一个不确定的男人,只为他的故事?”

  易安娜调皮地点头:“嗯哼!比你的真理有意思吧?!”

  凌鹰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女人真是让男人难以理解。”

  易安娜暗讽:“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比如你!”

  凌鹰朗笑:“看来我们彼此彼此。”说罢,握起饮料杯,一气喝尽了矿泉水。

  旅程即将结束,两人相互留了电话,约定以后常联系。飞机准时到达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易安娜和凌鹰拎着各自简单的行李一齐走出飞机机舱。那个漂亮的空乘小姐守在机舱舱口,在凌鹰经过她时,顺手偷偷塞给他一张纸片。凌鹰没有拒绝,回之以微笑。笑容清澈。易安娜看到这一幕,冷然一笑,走向出站口,不再理会凌鹰。凌鹰也不在意,径自走出出站口。两人的分别有些冷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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