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还太心急,一上台就要罢免六位大吏,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在跟太后和王公贵族作对,这伙人中有几个是深明大义的!他们怎会心甘情愿让权!”
“所以依我看来,维新派们这么激进冒失,失败是迟早的事。”这想法洛鸿勋早已有之,只是当时从未对旁人道过罢了。
“变法既然要变,就只得慢慢变,突然间来了个惊天动地的巨变,别说那帮王宫贵胄受不了,就连一些开明的士绅也觉得大有问题哦!”临了,他又说了些自己的个人看法。
爷爷的一席话洛景枫自然是听得懂的。
维新派冲动冒进触动了国家根基,尤其是王公贵族的利益,这令思想刚开始有点解放的国人短时间内还无法接受。
可虽明白这个中的道理,面对残酷又血腥的现实洛景枫一时间还是有些抗拒。
见孙儿依旧愁眉不展,洛鸿勋接着语重心长地开导说:“一次失败不要紧,大清国的现状是维持不了太久的,肯定还会有新的变革要发生,只是后来人要想成功,就一定得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不然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没错,变法失败了,未来定还会有新的变革出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活着,就不怕等不到理想实现的那天。
对,救国一定还会新的方法。
想到这,洛景枫的心里才稍稍感到舒服了些。
“但是今天咱们饭桌上的这番言论,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随意对外人道出,以免招惹祸端!”
蔼然间,洛鸿勋又不失威仪地告诫着在座的其余三人。
听后,洛康靖、凌罗和洛景枫皆点头以示了然。
常言道境界高者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洛鸿勋已年逾六旬,虽一直居身商界,鲜少参与政治,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民生,不关心国家大事。
经历了鸦片战争、洋务运动、甲午海战再到维新变法,几十年的风云变幻促使悟性极高的他对时事已近参透。
余生淡然。
如今的洛鸿勋早已看透世间的云谲波诡,只愿以出仕之心行入仕之事罢了。
就这样,近一个月后,洛景枫心中的创口才终于慢慢愈合了来。
第二日便是十月初六,也是凌罗与卢庄约定看戏的日子,这一天在秀江书院内洛景枫把戏票交给了老师卢庄。
将票亲自交到对方手上后,洛景枫正欲离开,可卢庄灵光一现却当即叫住了他。
“景枫,可不可以再给我一张戏票?”咽了下口水后,卢庄稍显难为情地问其道。
戏票?
难不成还有人去?
洛景枫心中不免合计着卢庄该不会是要带他父亲一同前来吧,如果真是这样,场面会不会有些尴尬?
因而,迟疑了半秒后,他忍不住问对方说:“你这是要带人一起去听戏么?带谁啊?”
“呃,还不一定带的成呢,反正你肯定不认识!”卢庄还不能确定自己想请之人是否愿意赏光。
哦,自己不认识的,那肯定不是他爹喽!
那就好,那就好,洛景枫终于松了口气。
人家想带谁就带谁吧,自己再问也是多余。
于是,洛景枫一脸笑意地说:“可以是可以,我再向方叔叔讨一张戏票就是了,我明天上午拿给你如何?”
二人说定后,当日傍晚,走出书院的卢庄拿着那本读完的《济慈诗选》匆匆赶至霍家门前。
见其家门口无下人开门,徘徊了好一会后,没办法,卢庄只得朝内高喊。
“请问里面有人么?我找霍小姐!”
没多久,刚到家还未坐定的霍雨桐便走了出来应门。
是他,他来了。
霍雨桐打开门后,并未笑脸相迎,反而略显吃惊。
虽感对方并不热情,可见其在家,卢庄便有了种喜不自胜之感。
紧接着,他将诗集交到了对方手中后,道谢的同时,又拿出了张戏票来。
这时,卢庄稍有胆怯地问道:“霍小姐,明天八和会馆有好戏上演,而且还是写我外婆凌天的,所以我想...我请你去听戏如何?呃,就当是我借你书看的一种报偿,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