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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为难

天字码头 古慈儿 2420 2024-11-19 02:53

  可卢湛却撇了撇嘴,紧接着用力地摆了摆手说:“念恩跟我们不同,咱们几个怎么说也都算沾了老爹的光。念恩他可是完完全全靠自己,别看他现在是资产雄厚的船老板,当年只是怡兴的一个小伙计,哪有资格认识凌天,多半连见都没见过人家呢!你问他,不是故意寒碜他!”

  此时,李应泉禁不住忆起了沈念恩从前遭遇的种种苦难,他心想毕竟人家已经更名换姓,跟旧日告别,自己还是别提往事为好,免得惹人心烦,因而赞同了卢湛的话,决心不去无故撩拨沈念恩。

  话音刚落不久,沈念恩终于姗姗来迟走了进来,可他却错过了刚刚这三人极为有趣且对他而言又十分重要的对话。

  落座后,沈念恩先是向三位友人连连致歉,接着便讲起了今日早间自己前往粤海监时被徐闻江刁难的一系列经过。

  徐闻江之前曾被提到过,此人为粤海监的副监督使。

  自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新成立的粤海监实在洋人的管控之下,可除了税务司等要职外,很多职务仍由华人担任。

  徐闻江虽然官衔不算太高,可权利却不小,而如今各个通商口岸的海监部门差不多都是个大肥差,里面的华人虽时常受洋人的气,可却能将这些怨恨统统发泄在华商身上。

  华商们尤其是做对外贸易的,都不得不同海监的人经常打交道。

  神通广大的卢湛去年为了消灾还曾把上等的精致烟具割爱相赠给了这位仁兄徐闻江。

  十几日前,徐闻江曾托人捎话给沈念恩,叫他有空务必来海监一趟。

  沈念恩内心里对此人无比厌恶,因而十分不想前去粤海监见他那副丑恶的嘴脸。

  可没办法,前两日,徐闻江再派人来催促,无奈,今日得了空闲的沈念恩只得强压着性子去了粤海监一趟。

  果不其然,徐闻江来找那定是没什么好事。

  徐闻江现年六十二岁,个头比沈念恩矮了少许,眼皮很厚,眼睛略突,皮肤坑坑洼洼,十分粗糙,乍一看有点像只水塘里的癞蛤蟆。

  徐闻江见到沈念恩时,先是假装客套地笑了笑说:“沈老板,您还真是日理万机,请您来海监一趟当真是不容易啊!”

  瞧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臭德性,沈念恩虽万般不爽,但知道此人得罪不得,因而城府不浅的他只能压着内心的烦躁恭敬地回应道:“徐监使,您这是哪的话,沈某人得了空,就立即来这听您训话了,哪敢延误半刻啊!只是最近杂务繁多,分身乏术,不得已才来得稍迟了些。”

  接下来,二人又虚与委蛇地往来了几句,徐闻江还命下属为沈念恩看茶。

  东拉西扯了没一会,徐闻江总算是切到了正题上。

  他提到近日来朝廷为了白银不至流出过盛,因此在广州督办银元局稳定货币流通。

  接着,他便直接挑明城中的富商巨贾们都得捐献现银出来备用储蓄。确实,大部分与海监打交道的商人巡抚已交由粤海监来催缴。

  这时,徐闻江提了提自己头上的那顶单眼花翎帽旁敲侧击道:“几天前,夏氏兄弟分别捐了五十万两现银,而你的同行白老板一人就捐了七十万两。”

  于是乎,他眉毛一挑看向沈念恩说:“沈老板,你捐银要是少于五十万两,那说出去可真是不太好听啊!”

  沈念恩心中免不得大惊,没想到对方这么狠,竟然狮子大开口,上来就开出了五十万两白银的高价,简直是逼自己卖船的节奏。

  其实这捐银做储备金本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他一开口便索要这么多,真是太过强人所难。

  而且沈念恩心知肚明,这银子一拿出去,若是真做银元局的储备也就罢了,可事实上肯定绝大部分都会进了他徐闻江的腰包。

  上一届的海关监督杭亚金因贪污受贿被抄家时,府上养鱼的二十几个水缸中竟都查出了上百万两白银,再加上他藏匿于他处的,加起来的数额竟超过五百万,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银贼。

  此事当时轰动了全广州城,想不到杭亚金只来了粤海监八年多,捞到的银两竟超过了许多富商家三代攒下的家业,真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再往前算,十三行时期,行商要想人公行,就必须得到官府的同意,这笔领取“执照”的贿赂一般就在二十万两白银左右。

  除此之外,商家们还得经常应付官员的勒索,每当广州有什么建筑开工,全国各地发生旱灾水涝,商人们就心惊肉跳,因为捐款的通知马上就到,数目不小,多在十万以上。

  最可气的是,其中大部分捐款都到不了百姓的手里,落人官员之私囊在所难免。

  而杭亚金最大的法宝便是经常以赈灾之名向商人甚至百姓筹捐,可让人气愤的是受灾地区拿到的份额只是少部分,而绝大部分银两都装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至于官员们家里的红白喜事、生儿育女、生辰升迁,商人们都必须送礼。

  这些礼金数目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

  如今,商人们经商的风险越来越大,有可能因经营不善破产不说,不小心犯错还有可能被充军发配至边疆,因而商人们不得不屈服于他们这些狗官的淫威之下,只有少数商人寿终正寝时手头还有着较为丰厚的资产。

  沈念恩讲到此处时,李应泉和霍秉谦一听纷纷表示他和卢湛总算是有了借口可以离开广州城去外地发展了。

  尤其是霍秉谦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我爹就是被那清廷欺压,做行商时给一个不靠谱的人担保,结果那人出了事后,欠了洋人好多银子,我爹为他赔偿损失十万不说,还被朝廷罚了五万两白银,结果我爹一气之下,离了广州,去了香港发展,到那,还不一样又东山再起了。”

  卢湛一听也想到了类似的事件,他补充道:“前几年古董商邓允端被洋商坑害,要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就被发配到伊犁去了,他呀,运气还算好的,之前我认识的茶商冯克俭,还有个绸缎商项百川都是因欠洋商的钱破产不说,还被押送去了伊犁,哎,据说到那没几年就都死了,真是惨不忍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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