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秉谦二十岁时在家人的安排下迎娶了马来西亚一富商家的千金,由于婚后二人感情还算不错,受夫人的影响,霍秉谦渐渐迷上了听戏。
两人接连生下子女霍森、霍楠和霍柔,平静的日子没几年后,夫人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夺去了性命。
后来霍秉谦续弦,又娶了香港一官衙家的遗孀,夫妇俩感情不和,时常拌嘴,因而这次霍秉谦来广州发展都没携她前来。
遇见了凌天的霍秉谦顿觉自己如重生一般,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分,有时他觉得自己对凌天的迷恋程度甚至都超过了对发妻的感情。
霍秉谦特意找来戏班班主穆思远向其打探起凌天的情况,全没料想凌天年逾四十,竟还是孤身一人。
于是极度欢喜的霍秉谦为了向凌天示好,还曾请她单独同自己相聚。
可凌天知晓后,却委婉地回绝了他,而这事其实就发生在两个月前。
当时,叶展盈和穆思远夫妇商议后,决定这次一定得对凌天好言相劝一番,不能让她这辈子如此孤苦,痴痴傻傻地守着梦幻泡影,让可能的幸福接二连三地与自己撒肩。
但执拗的凌天听完二人的劝告后,心中虽起了点滴涟漪,可事后静下心来细想,她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没有去赴霍秉谦的约。
平日她虽在外人眼里形单影只,怪可怜的,可多数人理解不了,也想象不到,凌天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孤独感。
登台唱戏和教导弟子已经占去了她绝大部分的时间,而若有空闲,她便会唱些小曲给那个一直住在她心里的人听。
她知道如果他还在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脉脉看着自己,耐心地聆听着自己,久而久之,长此以往,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而霍秉谦虽被拒绝可却依然虔诚地做着凌天的戏迷。
霍秉谦虽不知卖家实为凌天,可凌天却从左玉良那知晓了这位出手大方的买家就是霍秉谦。
得知此事后,凌天大为触动,竟主动托穆思远邀请霍秉谦前去穹顶餐厅一聚,二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西式晚宴。
不明就里的霍秉谦以为凌天想通了,开窍了,自己终于有机会了,于是这一晚,内心十分欢喜的他与凌天面对面聊的十分畅快。
二人虽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可是单独的却还是头一回,霍秉谦自是不吝溢美之词地好好夸了凌天一番。
其实,凌天此次邀约霍秉谦只为感激对方慷慨之举,并且打心眼里想交他这个朋友,但是对自己和赵宅的关系她却只字未提。
起初稍显紧张的二人酒过三巡后,情绪总算渐渐放松了下来。
霍秉谦这个人学识渊博,也很健言,凌天听他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一丝反感。
聊着聊着,霍秉谦谈到了自己早年去英国留学的经历来。
这一段,凌天听得格外认真,毕竟自己也有过与之相仿的经历,可即便如此,她仍只是充当听众,并没插言。
见对方一直面色蔼然,微笑着听自己谈古论今,霍秉谦深感时不我待,趁酒劲上头之时,一把握住了凌天的手。
可凌天竟好似受了惊吓一般,下意识地赶紧将手抽了回去,搞得霍秉谦好生尴尬,又仍得不失礼貌地朝对方赔了个笑脸。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这对中年男女皆品起了杯中的红酒来,不多时,二人又只得转移了话题。
见对方不似刚刚那般轻松了,思虑再三后凌天决定对他道出自己的心里话,以解霍秉谦的愁绪。
这时,忽地来了情绪的凌天手执酒杯直视着对面的霍秉谦,眼角还挂着一滴摇摇欲坠的泪,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霍秉谦瞧了有些心动,且更觉心疼,但却同时还有种说不上的无力之感。
不多时,凌天嘴角微微抽动终于开了金口说道:“霍先生,我不是个冷血的人,所以你的情我能够感受得到,只是很遗憾,这情我却没办法领,我也不是没爱过人,只不过自打他过世以后,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我知道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懂我的,可我也不指望别人会懂,天知地知、春秋知、日月知,还有我知...他知..就够了...”
眼见凌天眼波流转,颦笑间万种柔情都现,霍秉谦虽心门已开,可却又不得不恢复理智。
看来自己是出现的太迟了,他心里禁不住默念着。
终了,不得不接受事实的他只得回应凌天道:“也许别的人不懂你,但是我懂你,我支持你!”
二人虽无法结成爱侣,但是可以成为知己,亦不愧是幸事一桩。
赵家大宅卖掉的资金几乎相当于八和会馆建设总金额的一半,因此新资金到账后,为了在预期的时间内完成,八和会馆的建造进程明显较以往加快了许多。
可返回广州的沈念恩一个多月后偶然经过靖海路时,竟意外地发现赵宅的门竟大敞着,里面还站着许多人。
他赶紧向内望去,见有些人在搬东西,有些人在打扫卫生,乍看上去,人头不下二十号。
他惊讶之余快步进入问询情况。
里面一工人告知他道:“我们霍老板一个半月前买了这栋老宅,最近正在加紧整理准备尽快入住呢。”
沈念恩听后大为震惊,这霍老板是谁他并不关心,而这卖房者究竟是何人他必须得马上打听清楚。
于是,当日晚间,沈念恩便来到了工人们提到的陶然居找霍老板打探此事。
第一眼瞧见霍老板之时,沈念恩便觉得对方看着眼熟,再一问姓名和来处,恍然大悟的他当即客气地说道:“原来霍老板是秉勤兄的亲哥哥呀,秉勤兄可是帮过我很大的忙,今日见到您真是幸会幸会,等霍老板回香港见到秉勤兄时一定得代我向他问好!”
霍秉谦亦是十分有礼地回他道:“哪里哪里,今日得见广州城里大名鼎鼎的船商沈老板,才是霍某人的荣幸。”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后,霍秉谦好奇地问道:“只是不知沈老板今日特意登门造访究竟有何要事相商啊?”
沈念恩心急地想要知道答案,因而当即坦言道:“霍老板,听说您上个月买下了从前赵家的宅院,沈某人向您道喜的同时,想要顺便打听下这卖宅者到底是何许人也?毕竟赵家已经空了二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想着要卖了,还有这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