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教的两人听完后均是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答应胡老板的同时更是向自己允诺今后的日子里无论遇到什么风浪都不要忘记微笑以待。
凌罗为丈夫卢欧和儿子卢庄挑完布料后,接着为娘亲凌天也挑选了起来。
一块紫色正绢带扇面小花小纹,一块浅黄色正绢带四季花卉小纹,还有一块橘色正绢带红花小纹,都很漂亮,凌罗也都算中意。
比来比去,弄得凌罗有点眼花缭乱,因而一时间她拿不定主意选哪一块。
这时,胡老板建议道:“既然都喜欢,那不如就都买下,给你娘多做几件衣裳,不就得了。”
可凌罗却摇了摇头拒绝说:“我娘向来节俭,若是做这么多,她一定会说我奢侈浪费的,所以我只能选一种料子才行。”
接着,她又微微蹙起了眉头来,纠结着到底该选哪一块好。
一边的沈康靖也新奇地凑上来瞧了瞧,他见那块紫色正绢端庄大气,上面绣着的小花又添了几分娇俏灵动,于是他果断提议说:“我看就这块紫色的,这块比那两块都好看。”
听了这话,凌罗稍稍侧目笑着看向他问:“真的么?那就听你的,对了,你要不要也给你娘带一件呢?”
沈康靖挑了挑眉后,抽动着嘴角略显尴尬地回应说:“我呢,没你这么好的福气,我娘生下我不久,便过世了,我也只是从亲人的口中听说她艳丽无双,据说那会可是广州城里的第一美人呢,不过,要是她还在,我一定选这块料子给她做件最美最好看的衣裳穿。”
听沈康靖这么一讲,凌罗霎时间忆起了年少时他二人的那段对话,他们一个生下来就没了爹,一个从小就没有娘,两人同病相怜,还曾惺惺相惜了好一阵子。
因而,此时的凌罗赶忙难为情地说了句“抱歉”。
可沈康靖后面的那些话凌罗却不记得了,于是接下来她的话简直就是儿时的翻板:“可我怎么听说,我娘从前才是广州城里的第一美人呢!对了,我娘你见过的,你当时还说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女子呢!”
而不同的是,凌罗小时候说这话时当真是有点不服气,而此刻却全当作是调味剂。
沈康靖也同时记起了那段往事,而且后来在凌罗的婚宴上他也再次见到了她的母亲凌天。
确实,西施、貂蝉他没见过,但是起码得像她娘那样才能叫做名不虚传。
所以看得出,凌天虽早已不再年少,可她在晚辈沈康靖的眼里却足以撑得起“绝代佳人”这四个大字。
接着,沈康靖只能投降服软说:“对对对,你娘的确是风华绝代,那这广州城的第一美还是让给她好了,我娘去世的早,所以不争也罢。”
二人相视一笑后,凌罗听从了沈康靖的建议最终选了那块紫色的绢料。
分别选完料子后,二人交代好胡老板裁制新衣的样式,接着便一同走出了胡记布庄。
虽出了布庄,可沈康靖和凌罗此时却仍是一同走在路上。
此刻,俩人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一面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一面心情愉悦地畅谈着生活。
他们聊到了各自的孩子时,竟惊奇地发现二子在同一所名为广雅的学堂里读书,只不过年龄相差一岁,属于师兄弟的关系。
接下来,沈康靖随口问了句:“最近这几年你有没有再唱过戏啊?那次我听你唱《长生殿》,唱得真是好,而且扮相甚至比起你娘来还更有几分神韵呢。”
好多年没有人夸赞过凌罗唱戏唱的好了,她甚至快要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位红伶。
不多时,神色落寞的凌罗稍显失意地慨叹道:“哎,好久没唱了,好像自从嫁进卢家以后,就与唱戏绝缘了,只是戏班子里上新戏时,我多半会去听一听...”
接着,她半仰着头问向一旁的他说:“你呢?这些年你还有去听戏么?”
这话问得沈康靖有些窘迫,老实讲,他自己并不算个地道的戏迷,几次听戏都只因心血来潮,一时兴起,而后来却纯粹是因为对她着迷...
等到凌罗嫁做人妇,他又忙于商行事务,所以便再也没了时间和兴致去听戏了。
而更加难以启齿的是,后来的他每次途径戏园子时都会隐隐有些心伤之感。
这些心里话他是绝对不能对凌罗道明的,于是他只能含糊着随口回说:“生意繁忙,没时间去听了。”
可不知对方心思的凌罗却忙辩驳说:“生意再忙,该有的兴致还是要有的,不然的话,整天除了生意应酬,完全没了别的爱好,那生活得多枯燥,多无趣啊!”
继而,她又垂着眼感叹道:“我呀,主要是身不由己,但凡我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想着彻底离开戏台的。”
这话足以再次激起沈康靖的好奇,于是他追问说:“身不由己?难道是卢家人不让你再唱戏了?”
凌罗点了点头,凄凄地回答说:“高门大院哪能容得了女子抛头露面呢?这样不是会丢尽夫家的颜面!”
接着,她转脸看向沈康靖问:“你们沈家也是富贵人家,如是你也娶了个粤伶,我是说如果,你也一定不会支持她再登台的...”
可沈康靖深思后,却一脸泰然地道了句惊人之语:“若是我夫人喜欢,我一定支持她,抹杀了她的天性,将她圈在牢笼里,那我哪里是喜欢她,分明是在害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