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五月的蔷薇开得快要谢了。
鸢箩睁开眼睛的时候,海冬并不在床上。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去车站,江柘照例在等她。她对他笑笑,有些不安和疲惫。
车子启动时,海冬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江柘把鸢箩身边的位置让给她。海冬甜甜地笑,说谢谢你啊江柘。海冬说鸢箩我早晨去跑步了,跑步真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鸢箩一直怀疑那个令人崩溃的夜晚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她从来没有和江柘提起。如果海冬选择让一切恢复平静,那她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甚至,她从骨子里使出力气,想要对海冬好一点。
海冬总是拉着她的手在学校里晃,她们一起去厕所,一起去饭堂,甚至连信期都相同。海冬咯咯笑,海冬说我们真快变成双生花了。
放学的时候,海冬总有理由和鸢箩分开走。鸢箩觉得海冬是故意在找借口离开,给她和江柘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柘偶尔会刮着她的鼻子,说她总是溜号,像在做白日梦。鸢箩咧嘴,笑得有些勉强。
她有些累,眼皮总是跳的,据说这是不好的预兆。
然后,事故还是发生了。
一个月后,她陪海冬去试验室摆放试验品,因为海冬是化学课代表。有一瓶盐酸不见了,海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鸢箩看见柜子顶上放着一个瓶子,她说海冬是那个吧?好奇怪,怎么放得那么高?
鸢箩翘脚去拿瓶子,手指最后的触感是瓶身异常的滑腻。随后,剧痛侵蚀了她所有的感觉。那瓶浓盐酸没有盖盖子,悉数洒落在她脸上。
疼。难耐的疼。鸢箩昏倒之前,似乎听见海冬在走廊里声嘶力竭地喊,快来人啊!
鸢箩从来没想过,她的青春如此短暂,还有一天,她就十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