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刚出去,李明月便看到一个身影,像是芍药,端在托盘目不斜视地从门口走过。
李明月叫了一声:“芍药?”
但芍药似乎并没有听到,直直走了过去。
吴贵见状,急忙走出去在门外喊道:“芍药?”
李明月在屋子里听到芍药惊喜的声音说:“吴贵,你怎么在这里?公主可是来了?”
然后吴贵说:“公主刚才叫你呢,你怎的没有听到?”
芍药急忙解释说:“是吗,我没有听到,我正准备去给大郎端药呢,公主在哪,快引我去拜见。”
说话间脚步声传来,李明月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就看到了明亮照人的芍药。
芍药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梳着双鬟,面色白皙红润,双眸清澈亮丽,远远赛过了当初的牡丹。
李明月笑了笑说:“芍药,你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吧?”其实她这句显然是废话,芍药这般鲜活的模样显然是日子过得很滋润。
芍药满脸欢喜地走到李明月身旁坐下说:“公主,你可来了,这段日子以来芍药可想您了……”
李明月看她拉着自己的衣袖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贵轻轻咳了一声,芍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不合适,急忙放开李明月的衣袖,吐了吐舌头说:“婢子失礼了,大郎的府上没有太多规矩,倒让婢子连规矩都给忘了。”
李明月听她这样说,依旧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吴贵倒是在一旁皱起了眉。
李明月说:“表兄的伤势如何了?”
芍药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李明月仔细去看时又什么也没有,她想着是自己看花了眼。
芍药说:“公主今日是来探望郎君的伤势的?”
李明月“呃”了一下,顿了顿然后说:“我有些事情,顺便来探望表兄。”
芍药说:“这样啊”,然后一脸为难地说,“可是郎君这会儿可能已经还未醒……”
这时忍冬从外面进来行了个礼说:“公主,大郎知道公主来了,但行动不便,邀公主前去。”
李明月起身说:“那正好,我也正想去看看表兄呢。”
芍药住了嘴,不再说话。
临出门时,李明月不经意回头,看到客厅里桌子上芍药刚才端着的托盘和药碗,里面盛了黑乎乎的药汁,但芍药低着头走在她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是忘记了。
进了卧房,薛顗已经坐起身,穿了白色的里衣靠在床头,见到她来了就要下床。
李明月急忙说道:“表兄快别起身了,自己人还如此客气做什么?”
薛顗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摇头笑着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果然没错,这点伤这么久了还好不了。”
李明月不赞同地说:“这才几日,哪有那么快好的,我上次受伤可是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养好。再说了,书生自有书生的用处,朝中的相公不都是笔杆子里摇出来的吗?”
说完这话,两人都不由同时笑了出来。
李明月就着床榻坐下,薛顗对一旁低头站着的芍药说:“芍药,快给公主上茶。”
芍药刚还魂一般,抬起头“恩?”了一声。
李明月见状,忙说:“我刚喝了一杯水,口不渴,你伤口还疼吗?”
薛顗刚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芍药立马接着说:“郎君昨日夜里睡觉时翻身碰到了伤口,都有些裂……”
薛顗不悦地稍稍提高了声音说:“芍药!”
芍药立马住嘴,瞬间有些红了眼眶。
李明月无奈地说:“你也不说一声,怪不得今日脸色这般不好,芍药也是一片好意,你莫要怪她。”
薛绍歉意地说:“都是这些日子我把她惯坏了,你不要见怪,我的伤如今已经快好了,过段日子就让她回去吧。
一旁的芍药听到他这般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泫然若泣。
但李明月没有看到芍药的表情,她考虑着薛府几乎没有女子,她在这里对名声不大好,便点头说:“这样也好,她一个姑娘家,还是在我的身边比较好。”
芍药在一旁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但盯着脚尖的眸中却闪过一道幽光。
李明月站起身子,给薛顗掖了掖被角,耳旁的碎发散下来,扫到了他的脸上。
薛顗一直看着李明月白皙的侧脸,呼吸间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薛顗有些看得呆了,在李明月起身的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替她捋一捋发丝,喊了一声:“公主?”
李明月“嗯”了一声,不经意间扭头,嘴唇恰好碰到薛顗微凉的手指。
两人不由都是一愣,李明月急忙尴尬转头,回首才发现其他人都看着门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薛顗也急忙扭过头去,脸上有些微红。
李明月也朝门外看过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静静站着的薛绍。他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金色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鸟,对上她的视线,眼中满是苦涩,和忧伤。
忍冬说:“二郎回来了”,正准备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笼子,薛绍手一松,笼子便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站得最近的芍药脚下。
忍冬“哎呦”一声,芍药蹲下捡起笼子,看着里面漂亮精致的彩色小鸟,又看了看薛绍,想了想,不由眼神闪烁,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走到薛绍跟前递给他说:“二郎怎么这般不小心,可要拿好,不能再掉了。”
薛绍接了过去,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被摔得晕晕乎乎弱弱叫着的小鸟,转身就要走。
这时薛顗自然也已经看到了薛绍,见他要走便说:“云卿,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公主也在这里,也不知过来问好?”
薛绍只好停住脚步,转身跨进门槛,将笼子随意丢给忍冬,走到床榻前对着李明月行了一礼,但没有对她说话,扭头对着薛顗说:“阿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云卿就先出去了,今日出门太早,每日的晨练差点忘了。”
李明月在一旁有点尴尬,她知道刚才一幕薛绍是肯定看到了,她本来是不在意其他人看法的人。
也明确地跟他摊牌过,但她觉得让他看到刚才的一幕,并显然他是有些误会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