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宁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根本睡不着觉。虽然提前做了许多准备,但是她依旧内心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向外头喊了一声:“红珠。”
外头没人回应,馨宁心头警铃大作,忙披上外衣,遮住了她绑在胳膊上里的袖箭。
外间的灯突然灭了,屋里陷入一片漆黑,馨宁因为不喜欢在有烛光的地方睡觉,因此夜间的烛火都是外间才点的,内室则是黑漆漆的,只能看见外间微弱的烛光。
而如今这一点烛光也灭了,外间“乓”的一声,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一声男低音的轻笑声,馨宁双手紧握,额头泌出细汗
一人穿着夜行衣,拿着灯盏从外间缓慢的走进了内室,缓慢的脚步,和重新出现的光亮给了人极大的心理压力感,特别是当你又害怕又忌惮一个人的时候。
这人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他知道怎么让人的心理防线走向崩溃。
知道是谁之后,馨宁垂下了眼睑,做出害怕的样子。
任冲随手放下灯盏,坐在了馨宁内室的梳妆台前,他看着馨宁,笑嘻嘻的道:“不愧是师妹,做的准备真充足,可惜你派往长宁千户所的人被我半路杀了。段师弟给你留下的五十个人个个是精英不假,又弄什么以水代酒,但是现在还不是在呼呼大睡,包括守在你门口那小娘皮。还好丁沉那老小子没教会你他的武功,要不然师兄我可真不敢来劫你。”
馨宁不想理他,就演戏,瑟瑟发抖道:“你不要杀本宫,本宫的金银财宝都在你身后的首饰匣里,你拿着赶紧走吧。”
任冲看着她演戏,眼底露出一丝戏谑,道:“要是我不劫财只劫色呢?”
馨宁依旧演戏,道:“我长的很丑的,旁边院子里的张氏比我长得好看多了,你去劫她的色吧。”
“可是我就喜欢你怎么办?我就喜欢师妹你这样一点也不美的,但是一肚子鬼心眼的女人。”任冲道。
馨宁演不下去了,任冲的话让她无语,道:“你真没意思。我府上的内鬼是谁?”
“你既然已经想到了,何必还要问我。”任冲玩着自己的手指。
“你给了唐柏什么好处?让他敢背叛殿下,我明确告诉你,那地宫图纸已经交给殿下了,我什么都没有。”馨宁猜来猜去只有唐柏最为可疑,他是唐门弟子,得罪了唐门的高层,才逃出唐门的,他因为机关术很好,所以才被段看中保护他的。
任冲哈哈大笑道:“唐柏,背叛段,哈哈哈笑死我了,唐柏是唐门长房这一代的嫡长子,何来背叛一说,不过是来找唐青风追回当年被唐老爷子盗走的《毒经》。至于你那什么地宫图纸,你不是记在脑子里了吗?丁沉一直夸你聪慧,小小年纪,却过目不忘。”
馨宁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她不仅摆脱不了这个狗屁的藏宝图大战不说,如今居然还卷入了江湖纷争。
“你想做什么?那图太复杂了,我没看懂,不是我的领域。除此之外,我身无丈物,于你不过是能用来威胁一下太子殿下而已,可他毕竟是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没了我,他还可以娶新的太子妃,而我爹爹也不止我这一个女儿。你武功再好,唐门的毒和机关术再精妙,也敌不过数十万大军压境,有些时候,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能剿灭一窝山贼。漕帮势力如此之强大,可他们依旧不敢劫朝廷的官船。我若是你,拿了足够的金银,买艘大船,出海游玩,娶几房娇妻美妾,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馨宁苦口婆心的想说动任冲,。生活不只有报仇啊,退一步,还有繁花和大海啊,亲。
任冲保持微笑不变,道:“你可真是舌灿莲花,不去当说客简直的可惜了,连我都被你说的有点动心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用出海逃亡也能过上有如花美眷的生活。”
馨宁听他语气虽轻浮,但是却胸有成竹,数万种想法在馨宁脑中划过,她抓住了其中最合理的一种可能性,大惊的低下头,掩饰自己微微的慌乱。
她太傻了,段要防备的根本不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段弘毅,而是在京城的那个整天游戏人间的老三段恒生。
任冲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猜出了他的新主子,不禁在心里赞叹她一番,真是聪明的姑娘,可惜拜错了师父,嫁错了人,犯了人生中最大的两个错误,是注定要成为他的踏脚石的,不过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等她利用价值没了,可以给她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活埋了,下辈子投胎记得站好队。
想到这,唐柏悄声进了馨宁的内室,他一脸冷漠的道:“任大人,时候不早了,您再和娘娘唠一会儿天都亮了,还请娘娘跟卑职回京城吧。”
馨宁深深的看了唐柏一眼,唐柏以为她会问为什么,可惜馨宁嘴里说出的话是:“你把他们都毒死了?”眼底的祈求深深的影响了他,唐柏低下头,不敢看她,道:“只是迷倒了,卑职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任冲斜睨了一眼唐柏,不满在眼中一闪而过,道:“我要是不杀了城墙上那群士兵,你一会儿能走的了吗?”
馨宁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巴东县令陈方可是在城墙上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但任冲和唐柏两人之间面和心不合也给馨宁留了一丝希望,她祈求唐柏道:“能不能带上红珠,如果不带上她,你们两个大男人谁能伺候我更衣吃饭呢?”
唐柏有些心软,毕竟这位太子妃如何娇贵他这一路上是看在眼里的,任冲却反对道:“不行,殷玉珠武功高强,带上她就是个大麻烦,即便废了她的武功,她也有的是能耐在你眼皮底下给段递消息,要不然段怎么可能让殷玉珠一直跟着周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