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指派的人把蓝天兰和马汉领道新大街,远远地指着一处宅子的大门说:“就是那家”。
蓝天兰点点头对他道:“你回去跟曹老板说,明天中午在纱厂等我”。
等那人离开,蓝天兰对马汉说:“我俩先在附近找个店子住下来”。蓝天兰他俩在一里开外的地方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条新大街沿着秦淮河兴的,向西两里多地就是圣人文举之地夫子庙。一路下来尽是饭庄客栈,想这柳新水绿春暖花开之节应该是岸上人流熙攘水上画舫游荡,画舫里莺莺燕燕姹紫嫣红莺歌燕舞之情状随波逐流。而今却是一片人迹稀落的凋零的景象。蓝天兰也无心外出赏景,在屋子里问了马汉这两天的情况。
马汉道:“没人上门找事,也有人围着厂子探头探脑。曹老板叫我们别去理他们”。
“你觉得这个厂子会不会再遇到事?”
“叔,那是因为你在这里撑着”。
“明天这家武馆邀我上门切磋,你觉得这里面可有问题?”
马汉便是一惊,“肯定有问题!我们只跟他们过了一次手照了一次面,这就请你上门切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知道我俩今晚为什么要住这里了吧?”
“晚上进武馆?”
蓝天兰点点头。
当晚是个多云的天气夜风习习,下玄的月牙忽隐忽现。蓝天兰他们白天里已经围着武馆转过两圈了,轻车熟路来到后院的墙边。他悄悄地对马汉道:“你就在那边等着接应我,一定要隐蔽好”。
说罢,一纵身上了院墙,观察了院里的情况双臂用力进了院里。此番他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对着有灯光的房间秘密观察,自己判断罢了。
中院里有两三个房间亮着灯,其中最西边的一间屋子里的情况引起了蓝天兰的注意。房子的中间,一个披肩长发长须的汉子穿着和服盘腿坐着闭目冥想。看这汉子的身材应该不是普通日本人矮小身板可以比的,身上散发的气息也不是普通浪人武士所具有的。这是武馆请来的高人?蓝天兰很想看看他的身手,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等到。他屏住呼吸,耐心地潜在暗处。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忽然屋里的格栅拉门开了,馆长三潘龟井端着一个木托盘进来,木门在他身后被拉上。
“前辈,都准备好了”,三潘龟井把托盘放在那个浪人面前轻声道。
托盘里放了一块白色的毛巾,毛巾上面放了两个灰色的单指手扣,手扣比戒指粗大些,迎面是三菱形的尖锋;毛巾上面还压着一把武士长刀。
那个汉子睁开眼睛,拿起一只手扣轻轻地触摸了一番,三潘龟井立刻阻止道:“前辈小心,上面都涂毒了,还有这把刀,见血封喉”。
蓝天兰听到此话心里一惊,一股无名之火就上来了。那汉子下意思朝这边望了一眼,蓝天兰才深吸一口气悠悠地呼出来。原来还有这般歹毒的准备,明天一定要以牙还牙。蓝天兰想,这时候他心里就有了计较。
那个汉子拿起刀抽出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前辈,是不是要休息了?”三潘龟井问。
那汉子点了点头。三潘龟井拍了一下手掌,一个穿和服的年轻女子拉开格栅门低眉顺眼走进来。三潘龟井用眼神询问他的前辈,那汉子点了点头,三潘龟井才退了出去。
那个女子把托盘端到一旁的矮几上,从墙边的矮柜里拿出铺盖铺垫在榻榻米上,又过来帮那汉子解开和服的衣带,那汉子却一把将那女子揽在怀里。
这是要睡觉了。蓝天兰这才悄悄地退到墙边,左右看了看,纵身跃出院子。
回到客栈房间里,蓝天兰对马汉道:“交给你一件事,你明天一大早找到屠户家,找一两个猪尿泡灌上猪血带回来。这些零钱你拿着备用”。
第二天清早,马汉找店家打听了去处,匆匆地去了。一顿饭的功夫转回来,用布袋拎了两个灌了猪血的猪尿泡,打开来腥臭气味扑面。
“赶紧去买一瓶酒回来”蓝天兰道。
把烧酒喷在猪尿泡上腥臭的气味被压了下去。蓝天兰将它用布包了牢牢地系在胸背上,这才穿上紧身衣,罩上大褂,把弹子和飞针检查了一遍,用布裹着枝子剑交马汉拿着出门了。
蓝天兰他俩进门以后,院里的那些武士如临大敌,各个握着武士刀聚拢过来。三潘龟井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请蓝天兰屋里说话。
“上次比武我们准备不足,略略有点失利,武士们都不服气,所以再找你来比试一次,你同意吗?”三潘龟井道。
“我这已经到了,就不要这么多废话了。要写生死文书吗?”蓝天兰问。
三潘点了点头,拍了一下手掌,有人就把写好的文书递了过来。和上次蓝天兰起草的文书别无二样。蓝天兰接过笔签上大名,拿过一张递给马汉收好,对三潘龟井道:“我们一次定胜负吧。你们谁上?”
三潘龟井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拍了一下手掌,一个小武士领着一个浪人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
果然是那个大个子浪人。他怀抱那把武士刀头裹束发带鄙视地看了蓝天兰一眼,朝院子中间的空场过去。
蓝天兰心里冷笑了一声,脱了外面的大褂子递给马汉,腰间扎上英雄巾,把枝子剑插在背后,跟着走过去。后面的人也围拢过去。
蓝天兰还没有站定,一股劲风迎面扫来,他突然似漂浮的柳絮一样随风而舞,距那人拳脚一指左右浮动。
那汉子果然是高人,拳脚的速度力道和诡异的变化层出不穷,仿佛两三人同时进招。也就是蓝天兰的眼力和诡异的速度,换做别人周旋不了一个回合。虽然是周旋,有的周旋是穷忙于招架手忙脚乱,也顶不了几个回合;还有一种周旋叫进退有度不慌不忙,这样的周旋时间长了不免让对手着急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