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说过逆生会吗?”
“逆生会?”三青心里咯噔了一下,据闻逆生会只是流传在贵族之间的一个组织,并不可考,所知的信息并不多,警察署的档案库里也没有立档。
“据说逆生会最开始只是贵族间的一种聚会的社交场合,其实就是大家互通有无,交流信息、经验、做做生意;但是久而久之,发现大家都在面临的终极问题而变成共识的时候,这个聚会就又有了统一的目标和大家必须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渐渐的就演变成了有组织的逆生会!”
“逆生会的逆生意思就是向死而生,转生无望,便以追求死亡为自己的唯一目标。据说在逆生会的贵族不在少数,很多人都在逆生会的引导下有过死的经历,当然事实证明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却依然无法阻挡这些会众对死亡的狂热追求……”
孙登科说到这里,不仅握紧了双拳,身下的白额虎又有了不安的迹象。
“可是逆生会的存在也仅仅是个传说,在警察署都没有立档,孙公子这又是何出此言呢?”三青缓缓的说道。
孙登科闷哼了一声。
“三青科长,恕我直言,在鹿都但凡看得见的都是可以被看见的,看不见的自然是不能被看见的。您身处高位,这些事情难道看的还不如我透彻吗?”
三青笑了笑,他当然明白孙登科的意思。
“菊花商会在冥世也算是举足若轻,孙公子不是局内人吗?”
“我不是!”孙登科断然否认,“坦率的说,我怀疑家父是逆生会的忠实信徒。”
三青哦了一声,皱着眉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什么证据……”孙登科拍了拍白额虎的脊背,让其安静下来,“我虽然不是菊花商会的董事长,却也是执行董事,商会的资金流向每个季度都会有非常详尽的财报,然而在生化研究这块业务上资金投入过于巨大,甚至是严重亏损,且是直接越过了我的权限直接投资,我曾数次向家父询问,却遭到了严词的斥责,并且让我不要过问……”
“就凭这一点你就有理由怀疑你父亲?”
“当然不!”孙登科几乎是咬着牙接着说,“众所周知,人在48小时内就会返生,
如果是头部受到了重创,返生时间就会更长,而家父曾经数度超过15天不知所踪,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不仅对逆生会有资金上的支持,也尝试了逆生会的死亡方式!”
三青沉吟了一下,这似乎就能解释孙登科为什么会对父亲的死,会表现的平淡的原因了:“所以,你怀疑你父亲的死与逆生会有关?”
“是!但是……”孙登科倒了杯酒再次一口喝下,吐出一口酒气,“我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会牵连到家人……”
“你就没问过你的父亲,与逆生会相关的事情?”三青打断了孙登科的话。
“我曾经有过有意无意的暗示过,只是在我们这种家族里,父权大于天……”
三青捏了捏手边的虎头,毛发柔软,却富有弹性,皮质相当有韧性。
“或许你父亲是自愿的呢?如果正如你所说他是逆生会的信徒,那么追求死亡不正是他的愿望吗?”
“我父亲没有那么伟大,”孙登科突然嘿嘿笑了两声,笑的似乎有些凄凉,“以前会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去找死,现在堂而皇之的死在家里,还会带上老婆和仆人?”
知父莫如子,身在贵族家庭的孙登科也不见得尽如人意,豪门家庭想必也是矛盾重重。
“现在家父以这种方式突遭变故,我想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孙登科的脸上多了一层担忧。
三青当然明白孙登科此刻担忧的是什么,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父亲孙大义是因为接触到了某个秘密,而被灭了口,作为唯一的儿子不被牵连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这是个普遍的共识,父亲知道的事,做儿子的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
显然,孙登科表现出来的不安,他还没想死。
只是摆在三青面前比较粗的问题是,孙登科口中的逆生会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自己也仅仅是听闻,警察署这种几乎权势通天的机构都没有任何档案记录,让他很难相信孙登科的一面之词。
不知不觉中,已近黄昏。西沉的斜阳把这里映的一片赤红,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孙登科击了两下掌,立刻就从楼下来了几个穿汉服的侍女,手持明灯,在四周分别点上了油
灯,便又退了下去。只是天并未黑下去,灯光显得有些黯淡神伤。
三青有些寒意。假设逆生会真实存在,以追求死亡为目的的组织,无论以何种形式出现都非常可怕,更何况是由贵族成员构成,它们不仅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这对鹿都来说将是个巨大的隐患。
看来这个案子又复杂了一层,三青扶了扶眼镜,目光里尽是冷峻的神色。
孙登科从白额虎的身子地下摸出一个木质的小方盒,犹豫了一下,双手俸给三青。
“这是此前,偶然在家父的书房里发现的,您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三青打开盒子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里面是一张巴掌大小近乎发黑的东西,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望向孙登科。
“是人皮,我找人确认过了。”孙登科闷哼了一声,脸上多了一层厌恶的神情。
三青从桌上抄起一把银质的水果刀,将人皮挑了出来,仔细端详,上面纹有一个不大的刺青,因为人皮已经发黑,加上刺青的颜色也接近黑色,粗看下并不明显。
孙登科从身边取下一个灯台,凑到三青的跟前,三青这才看清楚,上面纹的图案并不复杂,是一个三角形,三角形中间有一个圆点。
三青面色凝重,仅凭一个图案,毫无头绪,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图案的丝毫印象。他把人皮放回盒子,合上盖子,长出了一口气。
孙登科将灯台放回远处,端起酒杯却没有喝。
“你父亲被吃掉的方式,你怎么看?”
孙登科像被鞭子抽了一般,眼睛里全是恐惧的神色,持杯的手有些颤抖。他沉默一会,似乎在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坊间曾经有过传闻魂灵之间相食,被食者会真正死亡,看来这是真的!”孙登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坦率的说,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至少不想以家父的这种方式死!”
终于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三青消瘦的脸上又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你希望我彻查逆生会?”
孙登科的眼睛里精光闪烁。
“菊花商会一定会鼎力支持三青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