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小林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被魔王带走了,以此为要挟“范先生”就范,这个“范先生”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魔王在医院里就能置我于死地,为何他要放过我,要求我与他合作,为什么会让魔王如此的慎重,又或者说如此重视?
不对!
魔王带走小林子的时候,还说过“玉姑”也已经在他手中,“范先生”也奈何不了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范希源心头一震,眼睛里闪过一道惊恐的神色。
白发老头上前一步试图想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叶双示意阻止了。
范希源心慌的掏出一根烟来,打了几次火都没打着,叶双从他的手中拿过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然后退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
范希源感激的望了叶双一眼,深吸了一口烟,只有烟能才能让他镇定下来。
疑点太多了。
第一,魔王在冥世之外具有裁决的能力,可他并没有打算要了“范先生”的命,似乎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非常了解彼此。第二,在地铁站里,凭魔王的能力,至少有无数次机会也可以索取自己的命,可他依然没有,换句话说,他一直在展示自己的力量,想要让他乖乖就范。第三,也是最让人奇怪的是,“范先生”突然出现在了冥世,魔王的手下却四处在找寻他的下落,似乎非常紧张他的出现。
如果这样是这样,哪答案就只有一个——
他要引诱我来到冥世!
范希源开始流汗,手一哆嗦,烟掉在了地上。
不对!不对!不对!
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如果我就是他的宿敌范先生,我的回归定然是与他为敌,他不会愚蠢到给自己找一个麻烦回来。
再退一步,任何人可以误会我就是“范先生”,以魔王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我真实身份,举手之间便可以杀了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我怎么可能具备与他为敌的实力。
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范希源猛地站起身来,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被人猛抽了一鞭子,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事情,自从来到鹿都之后,方雨帆却失踪了,为何又突然出现了警察局,更讽刺的是居然再次成了他的问讯官。不过很显然,方雨帆对于自己根本不了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黄色的灯泡闪了闪,似乎有些接触不良。
“今天审问我的警察是谁?”范希源抬头看了看灯。
“他叫三青,鹿都警察署重案科科长。”叶双没有语气,却让这个昏暗的小屋的气氛跌到了冰点。
甚至更加寒冷,似乎有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让这一切都陷入了未知的恐怖,魔王到底在想什么,究竟酝酿着什么样的一个阴谋等着让所有人往里面钻呢?
范希源再次感到绝望,黄色的灯泡又闪了闪……
诺大的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警察都已经出去了,只剩下他还坐在办公室的最南角。白色的台灯将四周的黑暗完全隔离开来,他的双手很白也很稳定,现在它们交叉在一起,这是他在思考问题的习惯。
他一直都感到很自豪,因为魔王曾经对他说他们两个人的双手很像:很白也很稳定,天生就是裁决者,遇事冷静,处理事情干脆利落。
但是今天……
他忍不住使劲握紧了双手,肌肉的收缩让血液的流动产生了变化,血液的不平均让白皙的手指像长了斑一样,红一块白一块。他全身都在颤抖,牙齿都在打架。他不是畏惧魔王手段残忍的责罚,而是感到兴奋,如同饥渴已久的烈猫想要捕捉猥琐逃跑的老鼠的冲动。
他笑了,他克制的笑出了声。
外面的鹿都灯光依旧,繁华依旧。窗户玻璃上的他面目有些狰狞。
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今天的范先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呢?他伸出中指扶了扶镜框,这种感觉太神奇了,在他的小腹里传导出一种神秘的舒适感,让他兴奋得浑身发抖。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把电话拿了起来,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打来的。
“好,我知道了。”对话非常简短,他把电话轻轻地放下,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可以先回家了。
他迟疑了一下,今天晚上的突击行动与我无关,难道是因为我今天在审讯的时候丢掉了范先生?
很快,他开始为自己亵渎了王的决断而感到愧疚,他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没有再迟疑,熄灭了台灯,起身离去。
诺大的办公室彻底陷入黑暗。
窗外响起了一阵闷雷,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瞬间的亮光照亮了他的办公桌,上面的贴牌印着:重案科科长三青。
他的住地相距警察署并不算太远,开车经过市中心,就在一环与二环之间。
他虽然身居要职,并深得魔王的器重,但生活却过的极其的简单,可以说是单调到了让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同往常一样,他将车停在小区的大院里,走进单元,楼卫依旧向他脱帽一脸谄笑的鞠躬欢迎他回来,然后他目不斜视的按电梯走进去,只是在滑动门关上的一霎那,他发现楼卫的笑容与往常有点点不同。
十三楼一会就到了,他开门的时候钥匙掉在了地上,他迟疑了一下,把钥匙拣了起来。刚把门打开,一股寒流就从门缝里渗了出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皱了皱眉头,推门走了进去。
他没有开灯,反手将门轻轻带上,房间里一片漆黑。
客厅窗外的不时划过的闪电,意味着鹿都将要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又一道闪电从窗外闪过,很亮,很短暂,将他的脸映的更加的惨白。
可是还有一道光,更亮更持久向他的脖子划来,不,准
确的说应该是六道光同时从几个地方向他划来,让他没有死角!
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黑暗中,他忽然不见了,仿佛化身成了黑暗中的空气,那些亮光只有一秒钟的迟疑,然后就听到六声伴随着闷雷的枪响,那些光亮失去了坚挺的力量,跌在了地上。
——灯亮了。
他依然站在进门的位置,唯一的变化就是右手多了一把低垂的枪。
当然,地上还躺着六个穿着和他一样颜色制服的人——警察。
十一、三青
他一向对自己的技术非常自信,这一次也不例外,每一枪都命中脑门,此刻的他却没有一丝的满足感。
枪口还在发烫,就像他现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样,表面的镇静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迷惑不解。
这六个人有三个是重案科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打电话通知他回家的人。这些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人,为何会埋伏在自己的家中,对自己突下杀手呢?他们是被叛乱者收买了的暗杀者,还是……?
他不敢往下想,这是亵渎!
一个银色的金属卡片夹从“死者”的腰间掉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些纹案——镇魂咒。
对这个金属卡片夹他再也熟悉不过了,里面有十二根银针。这种银针很细,与普通的绣花针大小差不多,只不过上面密密麻麻的附有咒文。在冥世的人是永远不会死的,普通的致命攻击只会暂时让他们处于“假死”状态。这种状态根据“受伤”情况,复苏时间也有不同。只有一种法子可以镇压他们的魂灵,就是用这些银针扎进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此外,它还有个作用就是,被银针扎的数量越多,魂灵所遭受的痛苦就越剧烈,这种手段经常被用于审讯,今天被抓的叶奇就被扎了十一根镇魂针,已经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他亲自动的手。
有什么比折磨灵魂更痛苦的事情呢。
这六名警察很快就会醒来。
他打开卡片夹,然后开始挨个把银针扎进其中五个人的脑袋,他留下了其中一个,因为他有话要问。
他一把扯住“尸体”的头发拖到沙发的跟前,他需要一个舒服的位置对犯人进行侦讯。太低估他了,六个人的强大阵容足够让对手宽心,预计后援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达到,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刚把三根银针分别插在“尸体”的胸口和腹部,“尸体”就醒了,像极了大夏天气喘吁吁的癞皮狗,呼啦啦的喘着气。
他的嘴角不动声色的向上挑了一下,满意地将自己放在沙发里,然后看着这条平日里非常熟悉的狗在地上曲扭挣扎。
“说吧?”
那个警察并未回答,而是痛苦的在地上挣扎。
“小丁,镇魂针的作用你应该很清楚”,他从卡片夹里又抽了一根银针出来,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冰冷,“折磨灵魂的痛苦比折磨肉体的痛苦要强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