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义回到家里,这个熟悉但却冷清的家。
他了无生趣地烧了水,泡了茶,一个人淡淡地喝着。
往书房去经过孩子房间不经意往里看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答应了孩子多少次,却终于还是没有记得给她买回来!他站了一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出去买,但是却好像那么累,眼皮都要瞌下来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回到书房,却没有往架子床去,而是一屁股坐在书桌前,开启了电脑。
等电脑启动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按惯例过节都要给家里去个电话。
接他电话的妈妈潘西凤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儿子的声音很是欣喜,靠在瓷砖镶就的半人高的灶台上笑眯眯地说着:“家里不用担心,还不就这样——不用担心,两个老人没什么事。前段时间还和你爸爸一起下去你弟弟那里帮忙看看门店;现在不忙了,就没去了,反而是你弟弟和弟媳经常回来——没有什么事,他们就周末带小孩回来走走——天气热起来后,你爸爸说我们就回老家去住段时间——房子总没人住很快就发霉的,是要点人气才行——行, 我会叮嘱他的,喝了酒就不要开摩托车——你那边怎么样啊?”
南义有点不好开口,说少了,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说多了又怕母亲担心,便只好含糊地说:“也还这样——工作还没有,这个节之后会落实——我知道,不上班肯定不是个事,我知道的阿美(客家人称呼妈妈叫阿美,或写做阿咪)——她们去优优外婆家了,我一个人在家——还没有做,待会随便弄点吃的就可以了——阿美,阿爸呢?我想和他也说几句。”
潘西凤说着“你等一下”便走出厨房到厅里对着在客厅里围成一圈的男人堆里叫:“三振,南义找你啊。”
南义的爸爸陈三振就站起,笑眯眯地走过来,接过老婆手中的电话很讨喜地给她摆摆手,一边说电话一边往人堆中走回去,“南义啊,没忙什么,和你伯伯叔叔下棋呢——那个事情前几天你二伯来赶集的时候和他提了一下,他的态度——您知道的,不太开窍啊,就石板一块——放心,我有办法,今天不是趁你叔叔回来就约了你大伯二伯都出来吃个饭嘛——”
南义就知道二伯的脾气不是好说服的,也为父亲的工作艰巨感到担忧,出计谋说:“阿爸,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和叔叔说。对,单独说。叔叔肯定开通的,肯定支持月华姐的;然后,你再和叔叔一起给大伯说——对,2比1,就算大伯不同意也会同意的——而且我相信大伯不会那么古板,毕竟月华姐不是他女儿,就算有意见,看到你和叔叔都同意了,他也不会怎么样的——对了,然后你们在三人统一意见后一起去游说二伯,胜算就大了嘛;好过一你个人去说。尤其不能吃饭的时候才突然说起,这样的话二伯第一时间给你反对,大伯也难免和他站一边——这样你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陈三振呵呵笑:“就知道你的思维真够周密!难怪优秀!我都没想到还要这样做。得,我现在就开始做你叔叔工作去——等我消息。”他仍笑着,收了电话,还笑。
从棋盘上抬头的三兄弟就看过来,最年轻的老四振邦就问:“是南义吧?他有什么好消息呀?”
三振就给四弟招手:“你来,我给你说去——”
振邦就站起走去。剩下的两个较年长的兄弟就喂开了:“哎哎哎,我们就不能听啊?”
三振回头调皮地摇摇手指:“不急,一个个来呀。”
南义登录进保存了密码的网页浏览着。他从作者后台进去看评论,看到不少催更的跟贴,他才想起昨天没有上传新文,今天也没有。他赶紧开了文档,复制了一篇短文上去,再在留言里给大家道歉说节日反而比较忙时间不好分配请大家谅解,并保证说只要抽得出时间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更,敬请大家期待着。
刚发了看效果,即刻点击数就不断变化。看着这个,他嘴角微翘。
正看着,电话响起。他之以为是父亲回话过来,看也没看,捞过手机便接了。但只一声,他就后悔多手了。
田佩佩坐在车里,车窗半开,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我说过有事情找你,不是诓你的——我要见你,我们见面谈——我在你小区门口,你下来。”
南义的震惊可想而知:“见我?我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当面谈?有话你就这里说吧?”
“关于刘山的。”
南义犹豫了下,关于刘山什么事情?自从他们结婚后,他和刘山的亲近程度不如以往了,但是无论怎么说还是很默契还亲密的朋友和兄弟;只是在他离开公司的这件事上,刘山太不当回事,以致让南义吃了田佩佩的瘪,只拿到应得的那些分红离开,连补偿补贴什么的都没有。当然,除了这个事情,刘山还真是不错的兄弟。尽管他都离开公司了,过年的时候,刘山还叫人给他送来不少公司发放的过年用的物资,就跟往时一样;只是离开后的这小半年,因为没有什么交集,确实很少联系。所以他自然想知道刘山的什么事:“刘山怎么了?”
“下来!”
女强人的口吻有时候是十二分的不容置疑的。
南义强硬不过她,只好说:“行吧。二十分钟。”
他故意说长点的时间,好消磨下她的硬气和耐心;挂了电话还回了几个帖子才去换衣服,又细细地刮了胡茬,梳好头发,把自己整得精神劲十足。
他一边往往外走,一边试图拨刘山的电话,但是却是无法接通。下了楼再连拨几次都如此,他猜测刘山可能出国去了,手机没有国内的信号。
田佩佩把车停在小区大门口不远的马路边上树影之下,却一点都不焦急地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本袖珍书——英语寓言故事,细细地看起来。
放佛有雷达地,南义刚从大门出来,她就收到信号了。她笑笑合上书,放回工具箱,抬头看过去,专注地看他停了一下放眼打望,再一步步走近。
南义没坐过她的车,印象里好像也没见过,所以都不认识,所以他刚才先辨认一下,直到透过前窗玻璃看到她的人才走来。
南义刚上车,安全带还没系好,车子就迅速驶离。
南义不知道她要带他去哪里,但看她很确定的方向,有点担忧地问:“去哪里?”
他第一个起的念头是不会是去医院吧?是刘山出什么事了?刘山出事应该他那边给他信息才对,毕竟他们离婚了的;然后是——受昨天阿秀事件的影响,或者是早上和杜娟在一起却因她男友突然出现不得不终止约会的事情驱使,想到的是刘山有外遇被田佩佩逮到了?要他去说理?可他们离婚了呀!那关于刘山什么事情需要田佩佩来找他,还要当面说才行?
田佩佩不回答,只伸手从显示屏那拿了墨镜戴上,专注地开车。
南义奇怪地看着她,但是不由得被她的气场带动,慢慢沉静下来,转而去欣赏这个强势的女人。
30出头的女人,一身熟气,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是第三趟茶的淳熟丰厚,这个感觉和方琪的似乎总也没精神的倦怠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戴上墨镜遮住上半边的瓜子脸更显妩媚,尤其那猩红的嘴唇更是有着一股妖气,使你不禁就想去咬一口。
南义看着这个女人,感受着身体里逐渐升温变化的过程,从接电话那时的抗拒到刚刚的无所谓到现在的不由自主的品味,但是也闻到了这个女人身上带着的危险的味道;尤其那起伏着的紧绷的前胸,都要顶到方向盘了。
他有那么一霎那的灵魂出窍:他们现在去一个房间,不久之后,他就可以抱住这个躯体,双手按在那丰满上边去感受它的弹性,那猩红的入口也将是他的舌中物;或者不是开房,是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就在车上……
这么想着他的思绪就飘远了,身体也开始燥热。为不再被诱惑,他轻轻地闭上眼睛,竭力去构想这个时候杜娟可能在吃饭了——但是想到杜娟,想到她身边还有个男人,吃饭之后午觉,本来是自己的位置,现在却是别人……想到这个他很不爽,不过身体也能慢慢地平复下来了。
平静下来一想,他差点汗湿衣襟:怎么回事?身边这个女人,几年前曾经那么勇敢地出现在他房间都抱住了他,而他却视而不见,还那么凛然毅然地推开了;可今天,才只是看到,为什么就会有那样的想法?
难道是一个男人经历多了,思想就不会那么单纯了?行为随之也不会那么纯粹了?可他还是他啊。或者是因为没有爱情可以去守护了?就可以这么乱想吗?——当时因为有方琪,而念及田佩佩那边有刘山,所以他那么理智,想都不用多想,也可以从半裸的状态下挣脱她的双手毫不犹豫地离开。而要换做是今天他还做得到吗?——又还有没有必要那么做?
方琪没有了,一直以来坚信的爱情幻灭掉了;杜娟也有自己正牌的男朋友,而正牌的一现身,他这个临时的就必须退位——想起这个尤其不爽,他陈南义也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车子嘎地一声停下。南义睁眼看,却只是个红灯路口,他想知道的目的地显然还远在不知道的地方。
田佩佩看他一眼,在显示屏上滑了几下,音乐轻轻响起来。
南义一愣不由得精神一振,竟然是他以前经常听的《 You raise me up》。据他所知,田佩佩因为英语不好,从来不喜欢英文歌,不听也不唱;刘山因为她不喜欢,也变成不喜欢了。所以一起去唱歌,就只是南义自己点英文歌唱。《 You raise me up 》这首,是他经常唱的。
田佩佩却似乎习以为常了,就在这歌声中起步,继续专注地向前看,看都不看南义一眼。
南义多少发现了,她故意不理他是装的,目的是为了抢占上风,从气势上压自己,否则她干吗特意放他喜欢的音乐。了解到这一点,他也不急了,干脆打下靠背去半躺着,转脸看着窗外,随意地跟着调子唱起来:“……When troubles 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e and sit a while with me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