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旺家晚餐的丰盛热闹自不必说,月华在出院回到家还可以看到来自家里的亲人南义,最是感怀,忍不住又会流泪,怕春旺他们看到要说她就偷偷地拉了南义进房间去抹泪,说:“本来老家今天的日子就算是孩子的‘三朝’,我妈应该就会来的……”
南义只得安慰她说:“你就当是她走不开派我和肖晴来不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月华稍稍好过一些,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南义只能继续劝说:“何况,你妈过半个月就来了,好好攒起要说的话,到时一股脑都说给她不就好了?再说了,姐,远嫁的又不止你,许多人嫁走之后和家里都再没联系,人家还不是要过?聋妹,你记得吧?她也是做工认识的男方,广西那边的,结婚后跟人回去了,孩子都8岁了才第一次回去看她家人……”
月华的注意力也是被成功转移了,思想着,“聋妹,我肯定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这么说,她回去过啊?”
“是的,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具体哪一年不记得了,住了大半个月吧——现在你和春旺已经结婚,孩子也出生了,二伯也没有再反对,过年或别的时间想回去就可以回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月华被他这样说,终于止泪,却又问:“有火车到韶关吗?”
“有哇!很多趟,只要海天北上的都要经过韶关啊,一天十几趟,早晚都有,很方便的;买个卧铺,睡一觉起来就下车了。”
月华才长呼气,破涕为笑,看着堂弟,说不出话来。
南义就拉她出去:“再不出去,春旺要砸门了。”
因为肖晴要赶十点多的演出,南义就买了8点半的火车票;晚饭就吃得比较快速,吃完也基本是即刻出发去高铁站赶车。
送他们到站,春旺板着脸怪南义太赶了。南义下车的时候就掐他的脸:“下次还不给你机会来赶了!以后八抬大轿请我都不回来了!”
春旺怒目圆睁针锋相对:“你敢!”
南义下巴一扬:“有什么不敢的!你能把我背回来!背得动嘛你!”
春旺就动手来抢他手上提的他妈妈蒸熟的白切鸡:“这个不给你吃了!”
南义赶紧把鸡倒手给一边肖晴,双手一摊哈哈笑:“没了!”
春旺回身从驾驶室拿出又一包什么东西,亮给他看:“这个呢?”
南义一把夺过,撑开口袋看,却是几包大小不一的鱼干,一起总有好几斤。他有点惊异。
春旺得意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谁一吃就说我家的鱼好吃,害得我爸到处去找,就这两天晒的,不是很干久放的话还要加晒一两天——不要拉倒!”见南义没反应,说着又要来抢回去。
南义忙闪身躲开他的魔爪,挽住肖晴,把鱼干藏在身后,笑嘻嘻地看着老友说:“你家的鱼好吃那是事实,我是夸赞你妈的手艺又没夸你!鱼干是你爸给我弄的,我当然要!看你妈做了,我也会做,拿回去做给我女人吃,有什么意见!别拖延我们坐车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好我姐还有圆点,别老是叫我回来救火就成了!”
本来转身要走的,谁知春旺却在背后叫:“那可是你姐,你不帮忙照顾光我一个人怎么照顾锝过来!圆点是我一个人的!真是的!”
南义转身回去给他摆手:“得了,你一个人好回去啦,我们走了,别哭啊!我们都没带纸巾!”
春旺哭笑不得,挥起拳头作势要砸过来。南义急速转身,拉了肖晴狂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肖晴也被他们逗笑了,停在取票机前看着南义取票时都还忍不住笑意。
为争取时间,车还没到站,南义就网约了快车到站来接,这样一出站就立马可以上车。
小半个小时才回到老船酒吧的后院,肖晴带南义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他自便便赶忙先去换洗衣物,快速地忙完出来还没到十点,也急忙拉他往前厅赶。
她拉着南义,熟门熟路地进去大厅,往舞台边去,在最靠近舞台西侧的那个桌子前停了。那桌子本有三个人,其一就是海鸰。
一见到肖晴,海鸰尖叫一声跳起来,扑过来把她抱了。
亲热一番又扑在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才松开,才在肖晴的引荐下见过南义。
海鸰从头到脚打量着南义,指着她,会意地笑:“原来就是你啊!”
南义能猜到这个女子从肖晴那里对自己已经不陌生了,便笑着应:“就是我,陈南义。”还主动伸手去握了海鸰的手。
海鸰也主动自我介绍:“邱海鸰,就是心情跟着小晴起伏、一起念你盼你的海鸰了!来——”
南义被她逗笑,挨着坐在她身边的肖晴坐了。
肖晴又介绍另外一男一女:“这是一一,我们鼓手帅哥小广的家属;这个是阿刚,老九的最爱!”
说到一头清汤挂水长发的一一很矜持地给南义点头,南义也回之点头微笑;一身腱子肉呼之欲出的阿刚却很热情地隔着桌子伸手过来和南义握了,还很文雅地说着:“幸会幸会!”南义也回以一笑,说:“听过老九特别为你献唱的歌,很羡慕人嘛。”
被他这么一说,阿刚竟然有点腼腆地笑了。
肖晴便加入打趣:“还不好意思呢,又不是一次两次。”
阿刚笑着,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她就喜欢瞎闹。”
肖晴给海鸰和南义都冒下巴,又指给南义看台上:“那就是老九!”
南义记得那个也是短发的女子,大前天晚上也听过她唱的那个什么“神话”的,记得她的那个深情真是有感而发的;但是今天她却一改那情深款款的范儿,而是随着节奏随意地摆动,似乎是很轻快的,然后唱出来的果然也很轻快:
“醒时做梦 笑时落泪 决定又反悔
意乱情迷 许下诺言 终究要违背
世间情 如水 又百转千回
结局只能 让人空陶醉
明月花前 温柔容颜 寂寞的心弦
神情缱绻 无情缘浅 欲舍还留念
世间情 改变 如薄雾云烟
何苦心悬 虚无飘渺间……”
这些歌对于南义来说自然又是陌生的,幸好肖晴在侧,才见他转过头来看她便明白他的意思,不厌其烦地一一为他解说:“这是那英的《醒时做梦》。”
“新歌吗?”
“这首歌很老的,初次发行应该是在1994年还是早些,那时候那英还很年轻啊。”
“是不太像她惯常的风格啊。”
“听过她哪些歌?”
南义想了下,“《雾里看花》、《征服》、《好大一棵树》什么的。”
“对,那些是她比较经典的作品了;上几天我唱的那首《默》也是她的——你在的那晚。”
南义回想着当时听到的,“是突然高起来唱什么‘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那个?”
“啊,对,就那个!”没想到他记得,肖晴欣喜万分,“以前没听过?听一遍你就记得?”
“我记得那歌词带来的那种情境。”
肖晴看着他,眼睛闪烁着光芒:“你感觉怎么样子的?”
“嗯,是苍凉、无奈、灰心,还有求而不得的落寞;也感受得到歌声传达出来的女人的隐忍和洞悉,还有种对情事了然之后的一种执着却也夹杂着淡然的超脱……”
他话没完,肖晴即攀了他的头,旁若无人地堵了他的嘴吻起来。
海鸰发觉身边有异,回头一看,只好给同桌两外两人摊摊手,开解说:“恋爱中的女人就这样。”
大家便也没太在意,都去看台上了。
老九已经唱完,于掌声中在老火汤的护送下往下走。老火汤回到他的贝斯后,对着麦说:“谢谢老九!老九的风格万变,不是朋友们一两天就领略得完的,下次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大家拭目以待咯!说着说着,我的喉咙也发痒了,大家乐意听我吼两嗓子吗?”
台下一片欢叫,连松开南义的肖晴都猛烈地鼓掌叫嚷,海鸰更是打了个嘹亮的唿哨。
老火汤憨厚地眯眼笑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家伙,等大家的声浪下去一些,才继续说:“那么下面,我带首老歌给大家吧,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小晴找到了她的那位——送给那位幸运男神,《女儿情》!”
掌声起起落落间,吉他叮铃声随即响起。
南义惊异不已,不敢相信地看着肖晴。肖晴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意外。很默契地一起看往海鸰,海鸰却只是笑,指指台上。
老火汤扯着沙哑低沉的喉咙已经开始了: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情人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 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愿今生常相随”
在老火汤浑厚的男低音歌声中,依偎在南义怀里的肖晴不禁回顾着和身边人的相识相知历程,不觉泪崩。
南义开始只是饶有趣味地欣赏着难得一听的现场低音炮,但感到怀里人的抽动转回头看,才发现肖晴已经在流泪,于是把她抱紧,给她揩泪。
肖晴是喜极而泣,看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好,又绷不住笑意荡漾。南义便也看着她无声地笑。
海鸰和同桌的一一、阿刚看看他们,也当没看见,而去跟着老火汤缓慢的节奏柔柔地挥着手臂。而唱到“爱恋伊”的时候,基本所有人都在伴唱,几近全场沸腾。
反复地吟唱了几遍,歌曲结束了,大家的掌声打呼声却经久不息。老火汤便在上边叫:“小晴在哪里?”
肖晴便拉南义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给大家挥挥手。
大家的起哄声更胜。在这样的氛围里,南义情不自禁地抱紧了肖晴,给了她一个醉心的长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