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义垂头丧气地提着那包东西回到车上。
他算是顿悟了:玩狠的,他陈南义不是她方琪的对手;玩横的,也不是!那什么是?可惜十年来他都还没有找到。
田佩佩没搞懂状况,奇怪地看他:“她不要?还是不够?”
南义摇头,拉安全带套了,“她耍我。”
田佩佩一下子明白了:“你跟她提离婚,她要你还钱;你还了钱,她又不要!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肯离嘛。”
事情一到她眼里都是这么简单易懂的,南义佩服她的精明,不由得看向她,叹气:“你说的对。”
田佩佩却不以为意,“本来就是嘛——那走咯?”
南义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可能是他晚上说话太多,喉咙使用过度,以致嗓子眼都痛了。
他揉揉喉结,轻咳了两下,四下找找,没看到有可以喝的水。
田佩佩看了过来,“找什么?”
“有水吗?”
“哦,在后厢——等一下,我靠边停……”
“那算了吧,也不太渴。”
田佩佩却是相当了解他的,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提出什么要求的;而既然都说出口了,说明就是非常需要的了。她在前边不远的路口右转,拐上了一条紧靠内湖公园的小路。
这里环境优美,还可以随地停车。
她下车去后厢拿水,南义跟了下去,走到后边,接了她递过来的一大支矿泉水,旋开盖子,仰头喝了一气,大半瓶就不见了。
田佩佩眼不错珠地看着他,见他终于停下来,忍不住笑:“你这还叫不太渴啊?”
南义有点不好意思,晃晃瓶里的水,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两人似乎很自然地,就靠着车尾并排站了。
“昨天你还不想说——你们也都到了这个边缘了。”想一想,田佩佩更清晰些,“或者只是不想和我说?怕我趁虚而入啊?”
南义笑笑,“看你说的。”
“那怎么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都这样了。”
田佩佩饶有深意地看着他,“就是以前不这样,你不也不说吗?”
南义摇头,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只能是继续喝水。
一支500ML的水眼看就见底了。田佩佩把手上的给他。他促狭地用空瓶子和她换。她真的接了,微微开启后厢,扔了进去。
两人静静地站了会,看着公园那涌出来一群人。田佩佩说:“10点半了,公园关门了。”
南义看过去,机械地应了声,“哦。”
“我们也回去吧?”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自然,好像他们早就住在一起似的。
南义看回她。田佩佩才发现自己话有点什么的,笑笑掩饰着,“我是说,我带你回我家吧——昨天那个房间已经退了……”
怕说的不够清楚,还是心里终究是有想法而怕人知道。上得车来,田佩佩还接着说:“昨天之前,那个房间我一直都有订的——方便,因为之前也经常不回家;在那住,至少可以睡个好觉,不用有什么干扰,也不用等什么人。现在,我反正一个人住,就没有必要留着了,就退了。”
南义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但没多问。
从地下车库直接出来是个一梯二户的公寓,南义第一次来的。
进门的时候,看他有疑惑,善解“他”意的佩佩就一边忙碌烧水泡茶拿水一边解说:“你是疑惑我这个房子吧?早几年就买了,给我爸妈住的。天冷的时候他们会来这边和我们一起过年,在这住一段时间,平时是空着的。现在不是离了嘛,我也住回来这边了。”
“那你们之前那个房子——”
“你说的是会展中心旁边那个结婚买的嘛——还在那,归我了;我说的一套房子就是那个。但是也不会去住的了;托给中介了,打算出租去。”
南义大致懂得了她的意思,打量着这个面积和装修都算很普通的三居室。
田佩佩把他带到阳台,介绍这个房子的优势。
阳台正对就是内湖公园一大片的湖水,视野开阔,空气清鲜;房子所在的花园就位于内湖公园边上,仅隔着几米宽的小街道和公园比邻;晚上小街道基本没有什么车,四周都没有什么声音,一片宁静;花园里都是小高层,绿树浓郁,环境十分清幽。
南义不由得赞叹:“这个房子是个宝!环境没得说啊!”
得到他的认可佩佩开心雀跃:“是吧,你也认为不错吧。这个内湖公园和南边的海滨公园以及北边的中央公园可是连成一片的呀,海风直杀进来,空气非常好;就是盛夏的时候都不是很热——海风大嘛。你还知道的,中央公园西边是你们那的森林公园,东边是植物园——这什么概念?就是北边和东西方向来的凉风也可以直吹下来,春秋季节都不会很多湿气。当时买的时候价格是比较高,不被看好,说没有什么升值空间。我是想到主要是我爸妈住嘛,就是想给他们买好点的地方,住这他们去公园锻炼也方便。”
没想到原来这个女人是这么有孝心的。南义才发现自己对她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
看着她说这个房子的自豪劲,他不忍岔开话题,就顺着说:“现在在城中心找这样的环境基本是没有了——容积率不高吧?有没有1.0这样?”
佩佩呵呵笑开了:“要不说你神呢!就差不多1.0啊——1.1到1.2这样吧 。”
“楼高是9层?”
“9层,顶楼是复试,实际建筑就10层吧。”
“那这个容积率相当低了。”
因为这个房子得他一再的肯定,佩佩开心得不行,很乐意再给他透底:“你不知道吧?这个可是我买的第一个房子!我自己独力买的哦!我出来工作这么多年挣的所有,全——都投这来了!”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仍不免自豪。
南义给她竖个拇指:“有眼光——全款吗?”
“那不能,我又不是富婆没那么多钱——按揭的。本来按了20年,后来手头比较宽裕了,看利息那么高就都提前还清了,光利息都节约了一大笔呢。”
对于她的精明,南义可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估计她是结婚前就买了这个房子了,顺着问起:“哪一年买的?”
“10年底。”
“这么早?”南义吃惊,“那个时候你就想到了买房子啊?”
佩佩有点扭捏起来,“当时,牛山的工作稳定,待遇也还可以;也出来几年了,挣的也有一些。给我爸妈寄嘛,他们总是说他们有工资而我一个人在外边不容易,不用我给。看着那些数字,我就想,买个房子吧,算是投资,爸妈来了也有地方住。”悄悄地看一眼南义,“当时,还很灰心,好像除了工作,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希望……”
南义大概能猜到她说的意思是当时从他这边没有看到什么希望。10年底那时他和方琪在闹第二次分手,但是因为她的再三保证,他痛苦之余,也很纠结,却还是不舍得分手。
佩佩抬头笑笑,继续说:“幸好当时价格没现在这么高,否则我肯定不敢想。”
南义点头:“很英明的决定啊。”
佩佩笑纳了他的肯定。
再进得屋来,南义继续四处察看。看了才知道,虽然客厅饭厅甚至厨房都很一般,但是房间的装修却是相当高的规格。尤其是主卧,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四面墙都基本包了橡木板皮,每个原木立柱上都有雕刻;除了飘窗、立柜和进门边一米宽的落地镜之外都设了艺术架,基本从墙脚到天花,包括床头,都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艺术品;每个小格子都有自己专门的小彩灯;与飘窗同侧的艺术架下端比较宽,就成了书桌和梳妆台;甚至那巨大立柜的八扇门都组合成一幅大面积的山水田园画。
南义对这样的房间简直是叹为观止,不觉看看身边的女人笑:“你这个房间就是个艺术圣殿嘛!你一直住这里吗?”
“前天搬回来,之前只是偶尔,我爸妈来的时候一起过来住。”
南义想起来,“那前天晚上你给我电话的时候——”
“那还是在那边——最后的告别嘛。我昨晚开始在这边住了。”
南义点头,算是懂她的意思了。
佩佩研究着他的神情,试探着问:“喜欢吗?想不想和我一起在这样的房子里养老?”
骤然听到她这样的话,南义有点失措,赶忙闪开一些。他本来还想看下那些艺术品的,但是怕这个气氛让对方误会,只好选择退出来。
佩佩也跟着他慢慢走出来。
从他的态度,她已经明白他对她还是不能怎么样,刚才雀跃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又一起静静地坐了会喝茶,南义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便打算去洗漱休息了。
刚想要提出这个想法,不想佩佩也几乎同一时间要开口说什么。他做个请的手势意示她先说。谁料她刚要开口,他的手机却毫无征兆地抢先闹起来。
佩佩立即合了嘴,顿时没了生气,担忧地看着他。
南义微微皱眉,忙去拿起。
竟然是老江!
这都半夜了还来电话?
他预感到事情不好,一咬牙接起,也不避讳对面的女人。
佩佩见他竟然不用躲着她去接电话,稍感欣慰。
老江一个人开车飞驰在夜晚的街道上,一边开一边说:“南义,我在开车。长话短说啊。我现在赶去阿蓝家的路上。她被他老公打了,是她妈妈给我打的电话——我一个人去怕处理不好,所以叫你也一起去,你走得开吗?——事情完了我再送你回去,或者就到我那住凑合一下也行——”
南义听出来事情不一般,便不多言了,“行,你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平时那么精明能干的阿蓝,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南义想不通,但也没有时间多想了,老江都在去的路上了,他也得赶紧出发。
他收了手机站起来,佩佩也跟着他站起来。
南义想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得走了。”
佩佩的担忧很明显:“发生什么事情了?要这么晚了出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个女同学,家里发生了点事;其他同学都过去了,我也得去看看。”
佩佩松了口气,主意也有了:“那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过去——”怕他拒绝,又忙解释,“现在太晚了,地铁都不开了,公车也很多都停了的,而这边不好打车。”
南义看看她,有点为难。
佩佩加了一码:“我就送你过去——”
尽管常用的滴滴叫车比打出租还方便,但南义终究是不忍心,说:“好吧——只是,麻烦你了。”
佩佩笑:“我乐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