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科幻空间 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第161章 短暂的相拥怀抱着长远的诀别(4)

  "够啦!"

  我再也无法容忍,很大气力地吼他:"是以至此,你怎么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护短呢?"

  "不要以为你藏得那么深我就什么都觉察不到,窦秋波身上背负了几条人命你比我更清楚,你说寸草疯,那窦秋波就是魔,她早该死,就该死,所以哪儿有命苦,怎么就命苦呢?"

  他吃惊地望着我,哑口无言。

  我真希望他从此就这么做个哑巴,这时间干净的,就不会再剩下哪怕一丝一毫理屈词穷的辩护。

  "窦泌!"

  不远处,白大娘扒开人群,从拥堵的土路上挤了过来。

  "总...总算找到你了,你快去劝劝寸草吧,我刚下来,她们、她们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当真?"

  我心一下子吊打了嗓子眼儿。

  她喘着气儿,突然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千...千真万确,我劝不动,你快去吧,再晚...再晚可就真的来不...来不及了!"

  "呀!着火啦!快看啊,村长家的屋子烧起好大的火啊!"

  更突然的呐喊终究还是来了,不知是谁的一声吼,我愕然地回头,真的看到水沟对面村长家那隔得不曾遥远的板房蹭蹭地冒着火光。

  "竺!寸!草!"

  几乎是崩溃得叫的,可终究真的来不及的。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十里坡的时候,看到了担架和三三两两的乡村医生进了又出。我被堵在了板房的门外,看到那个面目全非得,早该死掉的人,如果不是那胖胖的体型还没走样,我是怎么都认不出,她就是窦秋波的。她终于死了,死得那么罪有应得。

  可是我的寸草呢?

  我的寸草在哪儿呢?

  "重度烧伤,活不了。"

  "惨哪,那把他和那个女的一并拖出去吧。"

  几乎是望眼欲穿的最后一瞬间,两个戴口罩的人小声议论着,抬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和一副鲜血淋淋的担架走过我身旁。

  而几乎是同一瞬间,我看了晕厥在担架上那个熟悉的眉眼,还有那微微入眠的笑,痛苦的神情,仿佛羁绊轮回里的数千年。

  "寸草!"

  像是要死的鸟,我已然绝望地朝着那涅白的白布单扑过去,仿佛有无数梨花雨打纷飞地,我泪如雨下。而今时今日的天,从不曾这般地灰的,像是回忆被扫帚扫过的,是那么清晰而黯淡的样子。不久前,我们还曾嬉戏,说好了要过像蜜豆汤那样平淡而甜腻的日子。不久前,还有一张字条,有过相邀地,跟彼此说好到白头。只是誓言,终究还是失言了,一场大火过后,什么怒火,什么文火,都大抵是灰烬那样,成为飘散在苍穹里的微粒——那心里挥之不去,想留下却终将离去的:尘。

  "你醒醒哪!"

  从未这么大声的呼唤过一个人,担架上的他像春末迟来的,那最后的苏醒,吃力地撑开了眼皮。他是那么气若游丝地笑,像飘忽的风一样,哪怕不经意的一瞬间,就会消失。

  "小姐!节哀吧,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哪,小姐!"

  咫尺间的,那两个个带着白口罩,抬着白担架的人放下了虚弱的他。约莫是见惯了生死离别,所以是那么淡漠地想要拉开我,也是那么没所谓地说着那句残忍的节哀。

  "你们干什么工作哪?"

  我哭着特没好气的大吼。

  两个戴着同样白口罩的人用同样白得很没情绪的眼神相顾对视一眼,很机械地讲:"殡、仪、馆。""去死!"

  我像赶鸡一样地轰他们,生气而忧伤。

  "神经病吧你!"

  他们终于走掉,寸草的手在这时候轻轻捏上我的手心。我紧张地回头,握住了那个冰凉的温度,而那一头的他,很吃力地笑,笑得是那么地苦涩,笑得也是那么不舍的无奈。

  "蜜豆!"

  那鲜活在记忆里的好看的脸呵,而今像抹了熬过了头的豆酱一样焦红。他咧嘴,就连白白的牙齿上,都有还未褪去的鲜红。终于到头了,生命的颜色就这样子肆意奔涌流逝,而他却不忘挖苦地讲我:"你还是那么扎人的老样子..."

  "竺寸草!"由于害怕失去,我很害怕地握紧了他的手,忍不住地叨叨:"你混蛋!混蛋混蛋!"

  "咳咳咳!呵呵..."

  他笑着咳嗽,颤栗着伸手扶着我的面颊讲:"你的混蛋,这次恐怕真的要永远滚蛋了..."

  "胡扯!胡扯胡扯!"

  我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晓不晓得我豆汤都煮好了,而你竟然没喝到,竟然没喝到!"

  "下辈子,下辈子吧!"

  他依旧笑着,却是那么忧伤地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喝。"

  "我不要下辈子!这一辈子就够了!"

  我望着他啜泣:"一辈子那么短,轮回不晓得要多长久呢!"

  "那么...,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他残忍地说了,说的是我这么不愿意听的话。我拼了命地摇头,他却别过头去,像无人再知晓的小草一样,把悲伤转到了一个我看不到的角度。

  "其实有件事儿,我瞒了你好久了!"

  良久,他终于肯面对地,回过了头来,那眼睛里滚动的泪,像水晶的球一样,亮起了点点的荧光。

  "蜜豆,"他说:"苗俊有一段过去的,知道么,他怕狗,而在破庙的那天他不肯救你,是因为他怕狗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

  他用微弱的气息低语,眼里像写满言语的纸一样,却沉默得无法倾诉衷肠。

  "嗯!"

  我顿了顿,然后老实地告诉他:"其实,我那天是装晕的,所以你们说了些什么,我都能听到..."

  "咳咳咳,呵!"

  他虚弱地笑。

  "好吧,"他说:"那我没告诉你,我那时候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不自信,你晓得,我怕你最终选择离开碧波山,离开十里坡,更怕你离开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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