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泪听罢,神色显得很是微妙,既似有丝意料不及,又有丝喜悦。
她很快计上心来,带着樱哥去了御膳房。
一个时辰过后,她去了晋王妃宫中。
这到太后寝宫是各宫妃嫔每早的例行公务,哪怕像素珍这样闭门不出的,也必须依着礼节,过来一趟。魏无泪今早是来过了的,晋王妃见状微有丝奇怪,魏无泪只道皇上忙,无法时常抽空陪娘娘用膳,她正好闲着无事,便到御膳房替娘娘准备了晚膳,望娘娘赏脸。
晋王妃既看重魏成辉,而这魏妃素日里又是个善于逢迎的,一众宫妃中最得她喜欢,闻言自是说好,转念一想,又对身边大宫女吩咐道:"替哀家到皇上那边传个话,今儿不管他在哪个宫中用膳,先搁一搁,到哀家此处来一趟,哀家想儿子了。"
"是。"大宫女笑答,正要办去,魏无泪却有些惶恐把她唤住,"姑姑且慢。"
她转又对晋王妃道:"娘娘,臣妾不是那种意思,臣妾纯粹就是想跟娘娘吃顿饭。皇上待臣妾很好,经常到臣妾宫中,是以臣妾并非..."
晋王妃见她不似客套,微微一顿,又听得她道:"娘娘,要不把各宫的姐妹一起请来,倒也热闹,娘娘独居多年,臣妾想想就难过。"
"真是个贴心的姑娘。"晋王妃叹息一声,目中流露出赞许,"好孩子。"
不久,李兆廷、阿萝、妙音还有一众宫妃陆续到来。
李兆廷朝魏无泪点点头,以示赞许,正当气氛颇为祥和之际,司岚风有事来报,他在李兆廷耳边说得几句,李兆廷脸色一变,立道:"传!"
司岚风未几带回几人,却是魏成辉父子,还有无量师徒。
晋王妃和众妃看李兆廷脸色一瞬变得震怒难看,都不明所以,又见他嚯地而起,沉声便问:"这人真的凭空消失了?"
"老臣有罪,只是...这连氏兄弟确然逃脱得干干净净了!竟不知用了何法!"魏成辉眉头紧皱,跪下请罪,其他人也迅速跪下。
原来,六扇门内无所获,这些天派出去监看绸缎庄出入人等的官兵无所获,而守在绸缎庄的无量,到得时辰进内搜索,却发现,连捷二人亦根本不在里间。
其他嫔妃也罢,阿萝妙音二人闻言却是一惊,这李兆廷已布下天罗地网,这人是怎么逃去的?
晋王妃眸光微微沉了下去。
"把冯素珍给朕宣来。"
寝宫因李兆廷的怒气静得让人有丝骇怕,终于,李兆廷沉沉开口。
晋王妃道:"皇上稍安勿躁。这淑妃是要过来的,且等一会。"
李兆廷朝她点点头,背手而立,脸色却仍是如履寒霜。
偏殿。
郭司珍和小陆子觉得素珍倒是神了,竟似未卜先知会发生什么事,太后宫中来人通知,她正好站起就走。但奇怪的是,她似有所准备,此时眼中又透出一丝异色,道:"怎么会是太后?"
甫一踏进晋王妃寝宫,二人便觉态势不妙。郭司珍看到站在阿萝身边的萧司膳眸中笑意,禁不住心头微沉,却又听得素珍低道:"这就对了。"
她摸不着头脑,目光一动,却被李兆廷神色一惊,她不知发生何事,但知不好,素珍却示意她和小陆子退到一旁去,自己跟晋王妃、李兆廷还有阿萝等人见礼。
晋王妃并未让赐座,素珍便站在当中,只等李兆廷发话。
李兆廷看她模样,似料到几分,他走到她面前,唇角微启,笑得令人遍体生寒,"人送出去了?"
"谢皇上恩典,托皇上鸿福。"素珍低头答道。
"他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人送走的,来,给他们说说你的神机妙算罢。"李兆廷声中不无讥诮。
素珍却听出了其中的了然意味,她不知其他人是否已猜到她的把戏,但她明白,李兆廷此刻必然已全盘明白,到底相识多年,她知他越是怒,越是不动声色,她牙关都微微打颤起来...
她正斟酌用词,看如何稍息这人的怒气,却见他环视众人,道:"这里,谁能说出淑妃将前朝余孽送出去之法,朕定必重重有赏。"
殿中,没有一丝声响。阿萝看了眼素珍,眸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惮色。
李兆廷见杳无声息,微微冷笑一声,"行,没有人说,那就让朕来猜一猜。"
"你奏报司岚风说他们出宫当天,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出宫。"
素珍没有立刻答话。李兆廷就是李兆廷,他果然猜到了,她只听得他微微发笑道:"司岚风不是恶人。你报奏于他,让连捷二人出宫那天,向他请求与对方话别,他答应了,只在你院子门口颇远之处侯着,给你们话别时间。随后你同他们分手,他们从你宫中出来,在院中乘坐马车,司岚风离得远,根本没看清楚,以为上车的就是他们,实际上,这上去的是无情进宫时带来的两名捕快,这两人外形身段和连氏兄弟颇像。你先让他们在你宫中候着,一待司岚风将连氏兄弟送到,你便在自己宫中让双方对换了衣服。六扇门三千捕快,要找出这样两个和他们有几分相像的男子不难。司岚风甚至根本不知道无情带人进宫,因为检查进出宫人等是守城卫的任务。后来,由无情驾车,司岚风随押,带着装了他人的马车出了皇城。"
"而藏在你宫中的连氏兄弟,此时正好趁机藏到了宫中隐蔽的地方去。而宫外魏候他们的注意力却都放到了六扇门、绸缎庄上去,如此过得些天,你又再次让无情把那两名捕快带进宫,将宫中的连氏兄弟换出去。守城卫有你冯素珍的画像,却没有这两人的画像,无情那既是朝廷官员的马车,你用的又是相似之人,出宫的时候,他们一眼过去,人数对上了,根本不知,这出来的已非进去的人。"
"又过了些天,六扇门捕快被从宫中逮出,当时朕只觉得奇怪,却并未想到此处,今日事情一串,朕顿时记起,那两个侍卫一身邋遢,其中一人更是眼睛带伤,名为此前执行公务所伤,实际上,是你故意为之。因为,连琴的眼睛受过重伤,一直未愈,这特征甚是明显,你怕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让对方伪造了伤势,如此,便和连琴外形更像。"
"于是,无论魏侯他们怎么监视从六扇门出入的人,都断不可能发现二人,因为这两个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到过六扇门和绸缎庄。"
"绸缎庄,更是你的一个幌子而已。"
"什么无情私带捕快进宫藏匿是为你安全计,什么两个捕快行藏败露被逮,统统都是假的,他们被捕,是你计划的最后一部分。怎么,朕没说错吧!"李兆廷挑眉又笑,声音却凛冽如冬。
素珍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一月之期始终会过去,这事始终有事发一天,到时一旦追查起来,全面搜宫,这被换下的捕快是无论都藏不住的,是以,在计划最后一步里,她要他们故意被禁军逮住,报出六扇门身份,那么,李兆廷必定会召无情来问,无情只要以护妹心切为由,死求李兆廷,定能把人要回去,带着报酬便可隐遁民间,至多就是自己受些惩罚。
若等事发便来不及,李兆廷必然大怒,两名捕快定成出气篓子,死十次也不够。
晋王妃此时又看了素珍一眼。座中嫔妃都不敢打声,对这么个人既有忌惮之情,更有幸灾乐祸之意。阿萝微微冷笑。魏成辉却不怒反笑,一声叹息道:"淑妃足智多谋,好一招偷天换日,两次偷渡乾坤,老夫等实是自叹不如啊,果然不愧是冯兄千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