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呵呵笑道,看的出是真喜悦,当然,也还有别的心思。
但除去她是真心欢喜外,还有魏家人笑意盎然外,她背后众妃虽也都笑意满脸,却非真情。阿萝脸色尤暗和白。
素珍却只是微微惊讶,除此,心中并无一丝涟漪。一刹想的更多是魏家日后只怕更难以对付了。与魏无泪视线短暂一碰,对方目中果是一闪而逝的杀气。
李兆廷目光一亮,也显见欣喜,毕竟是第一个子嗣。他谢了晋王妃,走到魏无泪面前,执起她手道:"爱妃辛苦了。"
魏无泪心中复杂,此时却还是不由得羞涩低下头去,"皇上言重,能为皇上诞下龙嗣,是臣妾的福分。"
李兆廷又温言几句,随即和魏氏父子三人寒暄,君臣相视而笑。
随后一经商洽,晋王妃道,这宫中主子们既已到此,索性游玩几天再回。
一行回到营地。
禁军很快搭建好新帐,各人回帐短暂休息,拟晚上在帐外举宴。
素珍被禁军送回原来营帐。李兆廷并无再回,去了魏无泪处。素珍问起无情和小周等人,禁军只道不知。她求见司岚风,禁军替她报去,不久折回,说司统领正陪在皇上身边,事务繁忙。
她知道是李兆廷不允。
她缓缓坐到榻上,自被李兆廷发现逃走后一直抑力控制的情绪几近崩溃。
这次过后,她是再也逃不出去了,而哥哥和小周他们怕也已被囚禁起来!
大鱼儿...小莲子该怎么办?她缓缓拿出一直贴身藏着的瓷瓶,眼眶通红,指节却抓得泛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音喧闹,开始热闹起来。晚宴怕是要开始了。她看着被腰带紧缚住的腹部,咬牙挣扎起来,她是宫妃,再无心思也必须出去。无论如何,除非到李兆廷发现她秘密一刻,她都不能放弃。
撩开帐子一看,帐外四周却是密密麻麻的禁军侍卫,他什么时候派了重兵过来?他把她软禁起来了!她浑身颤抖,却听得一道不情不愿的声音道:"皇上让你留在帐中休息,不必赴宴了。喏,这是你的晚膳。"
她抬头看去,但见小四端着托盘站在前面,盘中三荤四素,菜肴精美,袅袅飘香。
她接盘入帐,勉强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
鼓乐声、欢笑声从帐外隐隐透来。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淡去,她却还是一动不动,僵硬地坐在那里。不知时辰。
直到帐子被猛地撩起。
一阵浓重的酒气飘来,她吃惊看去,看到天边星辰一角,还有来人一双乌沉猩红的眼睛。这人此时该在魏无泪帐中,再不就是妙音阿萝那里...
李兆廷站在帐外。
知道自己不该来,可还是忍不住来了。
晚宴过后,他到了魏无泪帐中陪了一阵,因她有身孕在身,并未留宿,后来到了妙音那里。
妙音熟睡后,他出了来,回到禁军后来搭建的天子大帐中喝酒。
他是怒她不错,但不让她赴宴,更多是不想让她看到魏无泪高兴的眉眼。这孩子来得凑巧突然,可能是真,可能是假,若是后者,无非为的是阻他此行,但若是真的,他怕二人之间会出现更大嫌隙。
别院必定有人去过,发现她不在,才有了今日的事。
所以,这些禁军也是保护她安全。
可是,他为此想尽又如何?此刻看到他,她眼中分明不是高兴的模样。
"是因为连玉还是因为我的其他妃嫔,你、说、实、话!"
终于,这句在方才摸杯当中涌起过无数遍的想法,终被他低喝出来。
"都有之。连玉待我很好,他身边没有女人,你有。我早说过,我累了,不想和人争什么,走最好。"看他目中燃着厉火,抿唇走来,素珍心中不是不惊,她多想让他知道自己是有多恨他,多想冲着他喊,我只为连玉,你算什么!我们早完了!而非再按着他的心意应对。
不全是连玉。李兆廷心中紧绷的怒气稍稍缓和一丝。
他大步走到她身边,俯身下去,她往后便避,他双手撑到她两肩之间,鼻息也喷到了她脸上。
"连玉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女人?那慕容是什么,魏无烟是什么?顾惜萝又是什么?那些后宫妃嫔又是什么?"他一字一字逼问着她。
"他同我好后,就没再跟其他人好。"素珍按捺着惊意,反驳他道。
他冷冷笑道:"那是他骗你,他是皇帝,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怎么可能?而我,后宫之中,如今待你最好,还不可以?是,他是为你而死,但那不过是一时冲动,一定就抵得上漫长岁月?我们却是打小认识,几近二十载的情分,我敢说,他日后把你对腻味了,绝不能如我,不会弃你!"
素珍心头一怒,想叫他滚开,别以自己的心去揣度连玉的!但她此时还是不得不噤声,她终不敢彻底惹怒他。她从来就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李兆廷,李兆廷,这么多年来,你可有考虑过我一丝感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我们之间怎样就怎样,我呢?我从来能自主过什么!"素珍怒叫,狠狠去咬他的手。
她疯了般和他撕扯,他手上皮肉几被她咬下一块来,看她满脸恨意地盯着自己,李兆廷终于缓缓从她身上下来。
他似乎此时才窥到她一丝半点的真正想法?
他突然笑了,下床离去。
走到门口,却又猛地转身过来。
"好,我不强你所难,我顾全你感受,可十六是我们说好的,我就在此处过生辰,那天你若不自愿让我入帐,可以,我不会怎么你,但你哥,你宫中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想想宫中那个荒凉的乱葬岗吧!"
他眼中执意和残戾的杀气让素珍浑身打了个冷战。
看着那夺帐而出的瘦高身影,素珍气血上冲,愤怒得双手发颤,只想与他同归于尽。
他这么多女人,如今为何偏要执着于她!
十六,十六...还有三天就是十六!
可是,哪怕她答应他,她已非处。子之身,他知道了,能不杀她、还有她哥哥和小周等人?
她在床头看着灯火熄灭,帐外曙光。
一夜不曾入眠。
帐子突然微微一动,她一惊看去时,几人已走了进来。
"怀素!"有人冲到她身边,语气焦急,"你还好吧?"
是小周!
她摇摇头,小周眼中却猛地变色,远点的阿青极快地别过身去,无情脸色铁青,快步过来,把自己外袍披到她身上。
素珍不用细瞧,也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衣服怕是被李兆廷撕破了。
"你们不必担心,他并无怎么我,否则,如今你们看到的只怕是我的尸首了。只是事到如今,有件事,我也无法再瞒你们。"她把十六的事轻声说了。
阿青脸上一红,躲到帐外去,无情和小周相视一眼,半晌没有说话,脸都是青的。
一室的惨淡。
又过一会,小周突然抬头道:"我有办法。"
"你说。"无情看了过来,小周却道:"我还在计量,等我想妥了再跟你们说。"
素珍也感有异,正要再问,小周又低声安慰道:"这不还有三天,你之前做的已经够多,剩下的就由我们来替你想办法。"
"对了,有个人来了,你看到肯定高兴。来,过去见一见。"
素珍忖小周这主意肯定有异,但以她个性,若是不愿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只能暗下设法了解。
她此时无论如何还不能乱,还不能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