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脸色虚白,半只手臂鲜血如淋,她心焦若焚,三言两语简要概括,"没事,只是伤到手。连玉,是太后!她和连月似乎对无烟动了杀意,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你赶紧去救无烟,我二人合谋,由她挟持住连月,让我先逃出来,快去!"
连捷惊得微微弹跳起来,连琴一拍脑门,"这把长公主也挟持了?天,真有你们的。李怀素,你真是去到哪煞到哪,魏妃都被你带坏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他这次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钦佩之色,素珍哭笑不得,心道被挟持的那个可是你皇姐。连玉看她在怀中蠢蠢欲动,将她摁住。
他力气大得不容她挣扎,素珍急得低叫,"你还不去..."
方说得一句,已被他黑着脸冷冷打断,"闭嘴,朕先替你包扎。"
他说着侧身吩咐连捷,"老七,你和九弟先过去,传朕口谕,谁也不许妄动,为免...魏妃误伤太后,命羽林军将太后保护起来,等朕过去再处理,懂吗?"
这名为保护太后实为制止...连捷哪能听不明白,一笑颔首,"臣弟明白,立刻去办。"
可他旋即犯难,"若太后怪罪于你,六哥你..."
连玉眸光决断,语气更是笃定,"没事,救人如救火,立刻去办。"
他沉眉一语,赫然是帝王霸气。
"是。"
连捷一拍连琴,两人立下相偕而出。
连玉眸色幽沉,见明炎初站在一边,陡然拔高声音,"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明炎初被喝得心惊胆战,立刻答道:"皇上,方才看到姑娘负伤,已让玄武他们去了。"
连玉脸色稍缓,嗯了一声,也不管屋中还有其他人,拂袖扫走桌上所有东西,将素珍抱到自己日常办公的紫檀桌上,额头紧皱,整个脸庞变得严厉,显见心疼不已。
原来,不是她勾引连玉,不是连玉假戏真做,他们是真的好上了。
每个人似乎都看明白了,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一股什么猛地扑向心窝,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喘不过气来。
也仿佛清楚看到心里那道刀光。他没有作声,仍悄立于旁,就像明炎初那般奉公守纪!
素珍在连玉怀中略略歇过气来,一道视线灼灼在背后,她突地意识过来,方才情急之下,竟然把屋中的人忘了,她脸色发白,猛的从连玉怀中抬头,连玉见她惊惶失措地望着李兆廷,他此时全副心思在她的伤势上,并无多忖其他,只道她不喜别人看到,他二人独处,他也不喜其他人在,遂看向李兆廷,令道:"李侍郎先回罢,朕再找你。"
"是,微臣先行告退。"
李兆廷施了一礼,神色平和,缓步走出御书房。
出门前,他眼梢残留的是二人互凝对方,喁喁细语的情致。门外,郁木碧水,晓风骄阳,却刺眼。他心中迅速拿定了一个主意。
而对素珍来说,只要能免除两相尴尬,只要李兆廷平安,其他的,她哪还顾得上去想,扯住连玉衣袖便道:"伤回头再处理。七爷办事妥帖不错,但我总觉得还有事发生,我们先过去好不好,连玉?"
连玉眉峰一蹙,他待无烟也一如知己,狠狠心将她扶起,让她靠到自己身上,"好,只是一会你别多说什么,将事情都推到朕身上即可,可明白了?"
他二人个性千差万别,唯独在对待感情和朋友上,倒有一分相同。素珍微笑点头,只觉前头再多风险,都不必害怕。家破人亡后,她第一次,感到平静和安全。
无烟知素珍会搬救兵过来,这时若对方要动她,是不明智的,她想将连月放了,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宫女急步奔来,她背后,一个人乌靴锦袍,缓缓走进。
"长安,你来得正好。"
孝安抬头看过去,叹了口气。霍长安点头,他没多和这位姑母多寒暄,抬眸盯住无烟,口中缓缓吐出一句:"魏无烟,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也敢动。"
连月心中微微笑着,对这被捉,她从没怕过,眼中却沁出泪来,苦笑道:"长安救我。"
看着霍长安抬手止住侍卫,高大矫健的身形一步一步逼近,漆黑双眸透出的倨狠绝杀的气息,仿佛她是他战场上的敌人,无烟本微微松动的手,忽地便紧了。
他们不是曾经那么爱过么,那时,她信,他可以连命都给她。为什么,会演变今天这般局面?
她方才还打算敬连月一杯,是真要祝他一世长安,为何转眼间他要以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明白连月的把戏,也知道自己这时硬扛有多傻,但她的自尊不容连月来挑衅,他来毁坏。
她冷冷笑着,将瓷尖抵紧连月的颈项,接着用力一划,那白皙的颈项顿时血珠迸冒,红白之间,触目惊心。
霍长安脸色尽变,厉喝一声,"放了她,我任你处置。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他眼中的紧张和在乎,仿佛一枚尖针悄悄刺进无烟心里。于是,她笑得越发风淡云轻,带着讽刺反问,"好笑了,霍侯,我凭什么要处置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只要处置伤害我的人。你说我动你的人,你怎么不问问她们又对我做过什么?"
她挑眉看着他,脸上写满桀骜不驯,眉尖如颦,似千浪堆雪,那般绝色风流,惊心动魄。霍长安一瞬神思竟有丝恍惚,仿佛她无论做了什么,他也不忍心责怪,他都可以由她做去。
连月似乎也看到他眼中的动摇,哽咽着开口,"长安,是我不好,如今皇上宠爱李怀素,她心怀怨恨,我借机向她描述你我如今的幸福情状,告诉她我们即将要孩子,我承认,我是有意激她,谁让她当初那样伤你。但那也不过是一时言语之快,并非真正想害她什么。"
霍长安为一瞬心软而歉疚,连月是他的妻。这些年来连月待他的深情他不是没有看到,而眼前的女人,却因自身的宠爱被夺便要迁怒于他的人,他竟还为她心软?终于,那该死的念头一晃而过,看着连月通红的双眸,他顿时恢复了所有的强硬,"魏无烟,连玉和怀素好,你就将怨恨怪罪到我妻子身上,你真他。妈的好笑。"
好个妻子,口口声声的妻子...无烟心中有什么为之一颤。她强令自己不能自乱阵脚,目光落到地面的狼藉上,冷冷道:"霍长安,问问你妻子地上这打碎的酒水到底怎么回事,看她敢不敢答你?"
眼看霍长安闻言眉心一拧,眸色变得幽沉,连月眼中透出浓浓的失望,自嘲笑着道:"长安,你也认为这酒有问题?你我夫妻数年,还不信我吗?我能在这种地方毒死她?她今日若喝了我为给她的酒而死,我能脱得了干系?我不怕影响你我感情?太后能放过我?"
霍长安看向孝安,孝安拂袖冷笑,"长安,难道你连哀家也要怀疑?还是说,你认为你媳妇真能做出这种亏损事儿来了?"
霍长安率领过千军万马,从来就不是拿不定主意的男人,他一掠桌面酒具,又瞥了眼地上碎盏,直接问连月,"告诉本侯,她在说谎。"
连月一瞬拿捏不准他想法,但她本就是个强大的人,来前孝安又和她一番交谈,是以,她特别镇定的看着霍长安,脸上却透出薄薄的失望,"你不信我没关系,但长安,我没有说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