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暂且到此,众卿辛苦了,且都先告退罢。"
素珍没想到他如此言简意赅,转身之间便走到孝安、蔼妃还有几名先帝嫔妃面前,寒暄几句过后便率人走了。她甚至还没还他一句"微臣遵旨"。
不少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高、司二人不比平时,也没过来打招呼,远远没站开。
慕容往后看来,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紧跟在连玉身边,款款走远。阿萝淡淡看在眼里,走到后面。
"走吧。"素珍大事暂了,招呼提刑府众人离开。
她可以回提刑府了。
她看去没有一丝难过,百官却不由得有些惊诧。
小周几个对她这种遭遇也已习已为常,都懒的去安慰她了,李兆廷却走了过来,出言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并没耍什么脸子给她看,素珍却有些不在乎的笑笑,道:"没有怎么,这几天合作愉快,告辞了,也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交集,否则,经常给你添麻烦真不好。"
李兆廷目光微沉,却并未再说什么,很快,她身影在他眼中走远。
出得宫门,众人商量雇马车的时候,权非同和晁晃、还有一伙权派官员包括李兆廷从他们身边走过。素珍想到他方才的"恩惠",心中一动,还是出言打了个招呼,"奸相。"
权非同侧身盯住她看了一眼,没有回话,很快走远。素珍实在想不到她哪里得罪他了,她刚被责了顿,又被他这样对待,很多东西虽早已看淡,心头还是来气,几步走上前去,拦在众人面前,也狠狠盯了他一眼。
"你!"权非同被她呛到,一手抓过去。
哪知,素珍贼溜,身形一侧,从旁边逃脱了。
她一溜烟跑回无情他们身边,正准备招呼他们离开,一人大步过来,拽住她手臂,冷冷道:"你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想清楚了过来找我!"
素珍一听愣了,这是什么节奏?反省什么?找他干什么?
"你是李怀素我找的就是你,你不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权非同狠狠瞥她一眼,一副你等着瞧的样子,方才吊炸天的回到他的队伍。素珍还在怔愕,小周怒了:"怀素,你要敢去,老子先要你好看。"
"什么玩意?幼稚!"她说着又狠狠呸了口。
追命和铁手凑上来,笑得不明所以,追命煞有介事的道:"要不你考虑奸相或...我?"
权非同...素珍脸上一热,二话不说,直接打过去。
回到提刑府,素珍让众人明日出去找屋子,提刑府她是不打算再待了,这里也已经没有她的事,先将家搬了再决定去留,是待在上京等还是回淮县,毕竟,冯家的事,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她俸禄所剩不多,但无情的工资相当不错,足以应付一阵子。这样,房租的问题也解决了,几个人也不打算分开,福伯也一脸郁卒的扛着一个包裹出来,说跟他们一起。
入夜后,素珍早早歇下,身体、还是心里都累极。
然而,才刚躺下,福伯在门外急急敲门声,"大人,太后、妃还有公主求见。"
素珍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起来,才和福伯走到院子,便听得外面声音嘈杂,她没来由一阵心慌,她也不避,快步走出去,正从内堂出来,脸上便吃了一掌,接着另外一边脸颊又是一痛...
"你们干什么?"福伯惊叫出声,赶紧挡上来,素珍站定,将他拨到后面。
只见孝安、慕容在前方寸步之处,后面跟着红姑和一众宫女内侍,来势汹汹。
孝安三人均是双目通红,脸色惨白,孝安和慕容手掌还半扬在空中,素珍顾不上颊上疼痛,心头突突的跳,似乎意识到什么,又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果然,慕容哭着叫嚷道:"李怀素,你害死了我父亲!"
"慕容将军怎么了?"素珍脑中一片空白,缓缓问出声来。
慕容双目迸出凄厉的仇恨,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的刻骨恨意:"你不是把我爹查出来了吗,何必在此惺惺作态!皇上知道了,把兵权要了回来,我爹在家自杀了。"
"他死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素珍浑身发抖,怎么回事?连玉知道了?可是,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了!
"李怀素,哀家今晚就要要你的命!"孝安盯着她,一字一字宣告。
她脸色很白,但眼中却红的让人颤抖。
"老妖婆,你在说什么呢?"
这当口无情奔了出来,追命大怒,吼了一嗓子,众人挡到素珍面前。
孝安冷笑,"你认为就凭你们几个能挡住我数百精锐禁军?军队已经包围了提刑府。"
众人相顾惊震,她竟还带了人过来?
"哀家要你们提刑府给我兄长陪葬!"孝安一声令下,众人再看,只见院中明晃晃都是擎着火把的官兵。
十分恐怖,仿佛一下子涌进来。
提刑府众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打算生死一搏。
"统统给朕住手!"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禁军丛中传出来。
素珍身上发颤,只见禁军迅速分成两侧,让出一条道来,隆隆灯火下,那张熟悉的脸庞率着玄武和明炎初快步走出来。
连玉出宫,向来穿私服,此时身上却一袭玄色红襟龙袍,头戴金冠,可见他这宫出得极急。
他紧紧皱着眉,眉目锋利得似一张冰寒的利刃。
两厢碰面,孝安气怒的浑身发抖,却仍生生扬着一丝惨淡的笑容,"好,好的很,慕容景侯既死,皇上不是还在外面整顿慕容家的军务吗?这动作竟如此迅速,哀家方才调兵,皇上立下便获悉赶来,皇上啊皇上,你的羽翅真是硬了。"
"所以,也可以不要哀家和...你舅父了。"
"哀家要杀这个贱人你也要阻止,后宫三千,这天下的美人都是你的,你难道便缺这么个女人?非她不可?"
说到激动处,她几乎嘶吼出声来,美丽的脸上满布狰狞,不复往日一分冷艳高贵。
连玉挑眉便笑,"这案子是朕批准她办的,后果便该朕来担。"
"母后,儿子没有不要你。就因为是看在你的情份上,儿子始终放过了舅父,儿子也感激舅父多年以来的栽培之恩,关爱之情,可他为朕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可曾问过朕感受?江山如画是朕今日的理想,可君临天下,却绝非七岁的连玉的抱负!"
"在儿子心中,你始终是儿子的母后。但是,李怀素,你不能杀。无论如何都不行!"
他说着,竟一把掀袍跪到她面前,眼中是关爱,也是绝决。前者柔如风,后者的强无商。
为他眼中杀气所慑,院中禁军晃眼间,齐数下跪,以表臣服。
孝安陡然定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中凌厉的怨毒慢慢变成恸伤。
想起这些日子所见,却原来是为兄长担忧,素珍虽吃了她的打,一瞬也只觉得这个母仪天下的女子可悲,双鬓微雪在灯火下若隐若现,仿佛一下苍老十岁。
"罢,罢,有你在,他们都只听命于你,哀家还怎么来清算这笔债帐?当年哀家也是事后方才知情,皇上,你说你仍把哀家当作母亲,但哀家已不知如何把你当儿子,你舅父纵然错了,但这些年来,我们对你也是倾心付出...哀家比爱连欣还更爱你,因为你是哀家的第一个啊孩子,哀家从来无愧于你,可你舅父的事,哀家怕是今生都再难放下。若你今日非要拦我,你我母子之情便从此两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