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混乱的厮打场面,香竹忙得团团转,拉住这个扯不住那个,急得眼看泪水就要下来了。
突然得了筱嘵的令,嘴里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后又傻眼了,这事要真闹到老太太那,可就不好收场了,也不知道这位小姐哪里来的胆色,明明看着是个娇弱的小女子。
“住手,统统给我住手。”筱嘵的话音刚落,一个婆子的声音就压了下来,场面渐渐安静下来,陈紫雪的人还有些不心甘趁机踹了两脚。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扭打在一起的丫鬟婆子们均退回轿边,筱嘵也有意的站在了人前。
陈紫雪一见来人,委屈的泪水立即流了出来,哽咽着跑上前去,带着鼻音叫了声:“大姐!”
来人正是准备参选太子妃的陈紫函,在去上房的途中听见这里的吵闹声,这才停步转过来看看。人还没到就先听见一陌生女子吩咐丫鬟们报信的声音,心里一惊,立即吩咐边上的嬷嬷出声压场。等她到了还没看清场上的人,一个小身影就冲进了自己怀里。
陈紫函本能的抱住此人,低头一看,陈紫雪瘪着嘴委屈的泪水流了一脸。心里一惊,能让她委屈的人府里还没有呢,谁有这么大本事?
抬头望去,筱嘵娇小瘦弱的身影印入眼帘。陈紫涵有些意外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低眉温顺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懦弱可欺之人,陈紫雪怎么就委屈了呢?
筱嘵见来人打量她,又听见陈紫雪的叫喊声,知道这就是参选太子妃的大小姐,立即上前,不卑不亢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大姐!”
筱嘵的表现得到陈紫函的赞赏,满意的冲她点点头后,低头拉出还在怀里的陈紫雪,掏出手绢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雪儿,别哭了,让丫鬟们笑话,都那么大的人了,还爱哭鼻子。”
陈紫雪这会儿就是一个乖宝宝的样子,任大姐擦眼泪,嘴里委屈道:“大姐,我被人欺负了,我的人也被人欺负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谁敢给我的宝贝妹妹气受,大姐给你做主。”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这才站直了身子,口气严厉对跟在陈紫雪身边的丫鬟道:“花蕊,这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不去老太太屋里,却在这里闹事,府里的规矩哪里去了?”
花蕊立即跪下,磕头道“大小姐,奴婢不敢。”
“不敢?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要是有虚假的话在里面,小心我告诉太太撵你出去。”陈紫函不假言辞喝道。
花蕊听了这话,心里一颤,这个大小姐最是正直,平时最见不得有仗势欺人的行为,今天这事是她们不对在先,一时也唯唯诺诺没敢开口。
陈紫雪知道大姐的秉性,也不敢闹出来,只得撒娇的摇摇陈紫函的胳膊“大姐,我......”却被大姐一丝凌厉的眼神吓得住了口。
花蕊见了,只得将这事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她也有心想瞒下一些,可在大小姐跟前她不敢撒谎,不然下场会很惨。
陈紫函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却对筱嘵另眼相看起来。一个刚入府还没站稳脚跟的小丫头却有如此胆色,让她不得不意外。
看看天色不早了,陈紫函道:“雪儿,这事是你不对在先,这个小妹妹是陈府流落在外的小姐,你一句野种是打老爷的脸,更何况你是大家闺秀,野种、小贱人这些粗俗的话是你说的吗,还要求离你二十丈,这可是刁蛮的小姐干的事,就算身边的丫头挑唆,你也得分清是非才是。”见陈紫雪脸露尴尬,子涵也不再说她。
抬头对筱嘵道:“妹妹应该比雪儿年纪稍长,在外又历练多年,不比雪儿养在深闺中,她不懂的地方你让着她些就是,这也显得姐妹亲近,若因为这事惹恼了老太太,对谁都不好。”这算是两边各打了一棍。
陈紫函又低头对花蕊道:“挑唆小姐做这样的事,若不罚你,还显得你没做错,丫头们也有样学样,日后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本该撵你出府的,可罚重了又对刚入府的小姐名声不好,我看就罚你一个月月钱,再去吴妈那里领五个板子,这事也就罢了。”
花蕊听了,松了一口气,如果真被撵出去,自己就没了活路。立即心甘情愿给陈紫函磕头谢了罚。却听见大小姐戏谑的声音,“你可谢错认了,还不去给小姐磕头,谢她不追究此事。”
今天要不是筱嘵也没这档子事,害得自己受大小姐罚,还要给她磕头,花蕊很是不甘心。
就算再不甘心,陈紫函已经发话了,花蕊也只得照做,心里一横咬咬牙,双腿跪下去磕了一个头,嘴里含糊的谢了恩,不等筱嘵说话,就站起身子,低着头立在了紫雪身后。
戏演到这里就落幕了。筱嘵心里冷笑一声,这个大姐心机可算是深的,明面上卖个人情给自己,且不说人家不领情,暗地里却告诉自已,你刚入府,若惹了老太太,自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即敲打了众人,警告了自己,又显示了她的贤惠,一举三得。
见此事已了,陈紫函又吆喝丫鬟婆子们赶紧伺候小姐上轿,老太太还等着呢。她自己也转身上了轿,不一会子涵在前,紫雪居中,筱嘵垫后,三顶轿子前后相隔不到两米向上房奔去。
三人还没到院子,半路就遇上前来传话的丫头,说老太太已经问了好几次怎么还没到。三人急急忙忙往院里赶去,穿过一个大花园,早有丫鬟打起了门帘,见了她们立即进去通报“大小姐,五小姐和小姐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一个五十开外的妇人喜悦的声音传了出来。月桂扶着子涵,花蕊扶着紫雪进了屋就直奔主位上的妇人。
两人端庄地行了一礼,妇人不等子涵行完礼就拉起她坐在身边,这才去拉紫雪,紫雪翘着嘴,撒娇的摇摇老太太的胳膊,道:“老太太就知道心疼大姐,都不心疼雪儿了,我不依。”她的话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老太太咧着一张嘴,笑呵呵道:“我就是心疼你大姐,不心疼你,你能怎么的?”
也有声音道:“雪儿,你大姐马上就做太子妃了,那时候老太太就只疼你一个人了。”
屋子里又扬起一片笑声,每个人脸上或真或假都挂着笑容,小心的陪着老太太取乐。
筱嘵自进了屋就没人理会,在香竹的指点下,才在右边最下面的空位上坐下,抬头打量众人。
坐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看着五十开外的中年妇人,梳着富贵鬟,插一支点翠镶红宝石金步摇,额前是一抹东珠华胜,戴元金镶翠饰耳环,身着大红对襟金丝牡丹长袄,全身上下透露出高贵富态之气。
她身后站着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虽然头上顶着丫鬟发型,可身上所着衣物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甚至比筱嘵前面坐着的有些小姐们还要好上两分,举手投足均是大家闺秀的范儿,要是走在街上,乍一看,绝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至少比筱嘵现在的模样更像主子十分。
视线落在老太太下手左边,坐着一对夫妇,年龄都在三十五六的样子,穿着打扮也是不俗,此刻正慈爱的看着子涵。这应该是老爷、太太了。
在他们身后是两个梳着妇人头式的女子,年龄跟他们差不多,容貌也不错,但穿着明显低了一个档次,首饰少了很多,毕恭毕敬的低着头站在她们身后,不时添茶倒水,干的是丫鬟们的事情,这就是传说中的妾了,筱嘵又细细打量一番心里感叹,三妻四妾,男人的天堂啊。
继续往下,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正低头把玩手里的扇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好像感觉到筱嘵的眼神了,立即抬头望了过来,筱嘵也不闪躲,抿嘴浅笑点点头,礼貌性的打过招呼,又向他的下面打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