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星光映于天际,四周俱是一片蛙叫虫鸣。
王家所在的这座小山村中,家家户户全都习惯了日落而息,现在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水心舒舒服服的被慕容白抱在怀中,推开了房门,越过空旷的院子朝着王老太太的上房而去。
小毛驴包子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双驴耳朵动来动去,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们俩的背影,随后,似是又觉得索然无味,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叩叩叩——”水心轻声的敲着老太太的房门,声音刚一响起,就传来老太太十分清醒的声音:“进来吧。”
“嘿嘿,老太太好。”水心对着老太太嘿嘿一笑,任着慕容白将自己小心地放在老太太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她不断傻笑。
“椅子上凉,来,坐床上。”老太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叫水心坐过去。
“好,果然还您那暖和。”水心站起身,乖乖的坐了过去,趁着老太太还没有出声赶慕容白走,水心先声夺人,“老太太,您不介意他留在这吧?这么晚了,放他自己在外面,不放心。”
“不放心?”老太太被水心的话给逗笑,好笑的斜瞥着水心,一脸的有趣的问着,“是你不放心他啊,还是他不放心你啊?”
“都有!嘿嘿,都有!”水心脸皮厚地四两拨千斤把这话给挡了回去,惹来老太太眼中一闪而逝的赞赏。
老太太一笑之后,表情转为正经,收敛起平时面对子女孙女们时的和蔼慈祥,面无表情的看着水心,布满皱纹的脸上竟隐隐透着股慑人的气势。
一旁的慕容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似是对她此刻的气势颇为在意。
可是那离她最近,就坐在她身旁的水心呢,却一直不痛不痒的轻笑着,连嘴角边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过了许久,王老太太才面露微笑,看着水心问道:“水心丫头,你已经猜到了?”
“猜到什么?”水心闻言忽然一愣,表情竟是有些茫然。
猜到我的身份!老太太本想如此说,却又觉得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太过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气势而作罢。
“哦!抱歉,刚才有点走神。”水心摸着鼻子尴尬的笑笑,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汗然。
“老太太,您是说我猜到您的身份了是吧?”水心猜测着。
“不错。”王老太太点头。
“没,我只是觉得您似乎并不简单。”水心诚实的摇摇头。
“是吗。”老太太眼中有丝失望一闪而逝。
“不过我二哥来了之后我倒是多少有了些线索。”水心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毕竟这些事不是靠她自己,而是靠二哥的提醒她才注意到。
“说来听听。”听见水心如此说,老太太似是很感兴趣,叫水心继续说下去。
“我猜……您是来自西玄。”水心话中满是肯定。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那些食物。”水心所说的食物,自是她中了蛊毒之后这些日子以来吃的那些。
特别是在二师兄莫非赶到前,让她能够赖以为生,并且巧妙地推迟了蛊毒的发作时间的那些毫不起眼又随处可见的食材。
不管是**花娘炖了家中所饲养的老母鸡来给水心补身子,还是偶尔吩咐去镇子上办事的大儿子回家时顺便捎回来的鲜鱼,又或者是忽然心血来潮叫王春花和王语蓉小姐妹俩上山去采的野菜……据莫非讲,那些都是能有效抑制水心体内“寒冰蛊”发作的食材。
不过这些食材也不是说随便乱吃就有效的,一定要与其他能够起到中和作用的东西一起煮,才能发挥功效。
而莫非,也是在来了王家之后,听冷小弟那个大嘴巴无意之间闲来念叨过这些天里吃过的“菜谱”之后,才猛然间发觉,原来这个偏僻小镇的村中,竟然还有着“高人”!
“我二哥说,能做到‘以食补食’这种境界的,也只有西玄的大巫师一族——泰族才能做到。”水心对王老太太倒是也毫不保留,把莫非的猜测全部托盘而出。
“哦?想不到那位小哥倒是很懂我们西玄的‘巫蛊’之道呢。”王老太太的这句话无形间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肯定了水心的猜测。
“水心丫头,你那二哥没告诉过你吗?这‘寒冰蛊’虽然歹毒,可是若要下蛊,可是很费精力的,并非是想下便能下成的。”王老太太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神采,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水心。
“说了。”水心大方点头,“他说根据一本手抄本上的记载,这‘寒冰蛊’是泰族一族的本命蛊,只有直系传人才能修炼。并且,这种蛊虫极为的挑剔,不喜欢的血,不喝。还必须要将它浸泡在那血液中七天七夜,它才会适应那个血的味道,进而顺利植蛊。”
“不错,看来你那个二哥真是有些真本事。竟然能够探知到隐藏西玄皇族之后的泰族的不传之秘!”王老太太听见莫非竟然如此了解寒冰蛊,竟对他大加的赞扬。
探知?不传之秘?水心在心中捂嘴偷笑。
心说如果老太太知道他是偷偷混入到人家家里,把所有藏在密室中的古籍,手稿全都给偷了个干净,最后又放了把,把人家的资料都彻底给毁了的话,她还能不能对他如此的高评价。
不过,偷笑归偷笑,水心到底还是没有告诉老太太真相。
虽然还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傣族中的一员,可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浅!
为了老太太的心脏和她的健康,这件事还是就让它随风消逝,就此掩埋在黄土之下吧……
“哈哈哈,老太太您说的是。”水心打着哈哈,不肯多谈自家二哥。
“丫头,你就不怀疑是我?”老太太见水心不接这话茬,也就不再多费唇舌,而是直接丢出底牌,问出今晚找水心来的目的。
“不会。”水心摇头,眼神笃定,“如果是您下的,那您又何必要救我?”
“如果我是为了卖你人情呢?”老太太又问。
“那就更不会了。”水心再摇头,“如果是为了卖我人情叫我帮王家,哪有何必等学堂之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害我呢?你大可以在一开始就冲着我来。”
老太太看着水心,眼中有着欣赏。
但凡像水心如此中蛊之人,多数会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起身边的所有人和一切事物。
往往事情还没有真到最糟糕的那一步,还不至于毒发身亡,他们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逼上了绝路。
水心这丫头,遇事冷静,沉得住气,就算是自己处于不利,也还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不得不说,她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老太太点点头,没有再继续用话挑拨着水心。
“老太太,您今晚找我来,是不是就为了说这件事?”水心平静的看着王老太太。
“不错。不过现在看来,我所准备的那些说词全都用不上了。”王老太太哈哈一笑,拍拍水心的手。
水心没有躲开,就那么淡定的望着她,两个人的手触碰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样的动作由一个懂下蛊的巫师来做,普通人是绝对很难能如此坦荡接受的。
毕竟蛊毒可是不用碰触便能下蛊,更何况是这样近距离的直接接触,如果王老太太有心对她不利的话,水心就算是九命怪猫有九条命,也是完全不够死的。
“老太太,我求您一件事呗。”水心反握着王老太太布满皱纹枯瘦的右手,笑眯眯的看着她。
“什么事?”
“我听说,一个经验老到的巫师,是可以查出一个人中蛊有多少年的。”水心眼中充满期待。
“可以啊,很简单。”老太太没多想就一口答应。
“那好,请您帮我看看,我这蛊……中蛊的时间可有两年?”水心直接说明时间。
“两年?”老太太的眉头微微缩紧,“寒冰蛊入体两年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还继续存活的。除非……”
“除非?”水心很感兴趣的追问。
“除非这个下蛊之人就在你的身边,一直用自己的精血喂食着这蛊,让它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否则,你这丫头早在半年之前就该肠穿肚烂,万虫穿心而死!”
“……别说了,您的形容好恶心。”水心摆摆手,干呕着,叫老太太别再说下去,否则,她可就真的吐了。
“呵呵——”老太太有趣的一笑,叫水心坐在那不要,自己则起身去屋子角落的柜子里,取出只小匣子,走回来放到床上。
“别紧张,一会就好。”对着眨着眼干吞口水的水心笑笑,安抚着她马上就要夺门而出的紧张情绪。
“啊!!——”尖锐刺耳的惨叫声顿时在老太太的房中响起,将那些已经睡下了的王家人全都被惊醒。
听出声音是从老太太屋里传来的,大家顾不得穿衣服,推开门,就着月光冲了过去。
“娘!您没事吧?娘?!”春花爹和王掌柜哥俩第一个冲到门口,一起紧张的砸着房门,还小心地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大哥,咋办?”春花爹望着一旁的大哥。
“……冲进去!”王掌柜想了想,当机立断,对着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抬起脚来,准备踹门。
“吱呀——”就在兄弟俩的脚即将踹在房门上时,老太太屋的房门被人从里面忽然打开,让他们哥俩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俩爬起来看清个究竟,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长发披肩,面色惨白的“女鬼”,尖叫着冲出房门,朝着水心暂住的客房飞速的跑去,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