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
阿弗呵呵干笑两声,这明晃晃的借口,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他能惹什么事,他想玩就直说好了。
坐在黑马上的官差手持着马鞭,怒目圆睁,眼神中杀气腾腾。眯眼斜视着茶馆内那逃犯和徐才身前那个形迹可疑之人。
不管怎样,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能和徐才在一起的哪有什么好人。既然不知另一个男子究竟是何身份,但看二人似乎相识的样子,想必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可这奇怪的二人只顾喝茶聊天,而对前来抓拿他们的官差却置之不理,顿时怒意骤生。
是瞎了还是聋了,难道看不见他们吗?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侮辱,赤裸裸的。
这要再不把他们缉拿归案,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身上这一层皮了?
领头一人忍无可忍,“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话落手猛地一扬,挥起马向鞭向他们方向劈过来,长鞭如灵蛇耸动,扭曲着身子吐着蛇芯朝他们头顶咬来。
贺兰毅眸色一深,侧眼睨着那马鞭,左手一抬,一个巧劲就将其擒住,马鞭便被他紧拽在手中。
贺兰毅勾唇笑了笑,对着阿弗道,“殴打官差,这算不算惹事?”
话一落,他一拉马鞭,猛地将马上领头那人拽了下马,官差不察直直地摔倒在地上,一声痛呼斥骂从地上之人口中传出。
“来人,快把这两个穷凶极恶之徒给我抓起来。”
其他官差见状,立刻拿出手上的刀剑严阵以待。忽而,一人策马挥刀而来,而贺兰毅手执马鞭对着那马上之人一扬一甩,人被掀翻,脸上开了一道鲜红的血迹,手上的刀直直地掉落在地,砸在地面发出嘭嘭声。
一人举刀朝坐在椅子上只顾欣赏打架的阿弗砍来,口中大喊:“束手就擒吧!”
阿弗抬眼一瞅,可那人还未到她跟前,脚下忽然被一重物绊住,原来是贺兰毅在他身后挥起鞭绳擒住了他的脚,将他一个后拽拖倒在地。
现场还剩余的其他人纷纷挥刀上前,对着这高大的年轻男子席卷而来。
风起,尘扬,鞭落,刀掉......
骤然间,刀光剑影、一地人影、狼藉一片。
一个、两个......十几个身影就这般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
小茶馆内,原本的客人早就惊吓得仓惶逃离。
而茶馆老板则躲在暗处心痛地看着嚷着,“别摔了那椅子,那可是用了十多年的古董......”
“...啊!不要摔我的桌子。”
“那杯子茶具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各位大哥你们小心点......”
话落,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砰砰砰的桌椅折倒声,还有老板持续不断的心碎声,此起彼伏。
终于结束,天地静谧一片,原本甚嚣尘上此刻也归于一片宁静祥和,世界和平。
阿弗以手支颐,从始至终她都专心致志地欣赏着,时不时地还拍手称快,啧啧称赞。
看到贺兰毅抬眼看过来,阿弗起身,抬起脚,从一叫声凄惨的官差身前踏过欲走过去。
然而,脚下忽然被什么给拽住,她垂眸一瞧,竟是一只手,手的主人此刻还在冥顽不宁地抓住她的脚踝奋起反抗着。
阿弗撇了撇嘴,脚下猛然用力一踩,正在抵在他的腕关节上,只听那人痛骂一声。
阿弗却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老还是保重身体为好,别乱动。”
贺兰毅径直扔下了手上的马鞭,转了转手腕,对她勾了勾唇,一脸得意。
看到贺兰毅甚觉好笑地睨着她,阿弗叹气道:“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你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打架?”
贺兰毅白了她一眼,抱手道:“没有一言不合,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和我说话。”依旧是一脸的得意忘形。
看着满地躺倒的人,阿弗也着实烦恼了一下,其实她本就打算乖乖束手就擒的,只不过半道杀出了个熊孩子,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
阿弗只觉得口干舌燥,哑了哑声,说,“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应该同我这般成熟点。”
“你?成熟?”他顿觉好气。
阿弗点点头,“成熟的标准就是应该自己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就像我这般,你看着。”
话落,阿弗抬脚朝地上那服侍与其他人不同的官差看过去,可能是这些人中的领头,半蹲下身来对他道:“哎!官爷,我束手就擒,你抓我吧!”
又极其认真慎重地说道:“不过,刚才打人那个男的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们不是一伙的,我没有殴打官差,我是良民......”态度诚恳眼神真挚。
官差闻言心底忿忿心情压抑,咬牙切齿地暗骂着他们,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贺兰毅一听蹙了蹙眉,又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甚至还主动地伸出手将那镣铐套在自己手上,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可细细一想,忽然明了了几分,虽然有时是疯疯癫癫的,但她着实不是只顾玩闹的人,对她道:“你去监狱做什么?”
......
监狱,牢房。
“......体验生活啊!”
阿弗坐在草垛上,看着牢门,看着木栏,看着手上脚上的镣铐,一脸的好奇与兴奋,全然展露无遗,又朝着那端正地盘腿而作的贺兰毅笑问:“第一次蹲监狱......感觉如何?我觉得挺好玩的,你呢?”
贺兰毅抬眼瞥了她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到底还是看错眼了,毕竟这是一只鬼,不能用正常的眼光正常的想法去看待她。
阿弗却是不由得大笑出声。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她可是让他先走的,偏偏他自己还要去惹事,殴打官差,阻扰官差办案。现在被锁起来了,怪她啰!
牢房里响彻着阿弗的笑声,但对贺兰毅来说却是分外地刺耳。这粗哑的嗓音不是她自身的,难听得要死,鬼叫似的。
他皱紧了眉心,觑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弗收起了笑,扬了扬唇,“体验牢狱生活,顺便......找一个人。”
“找人?你还有认识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孤独一个朋友都没有吗?想起那黑白二鬼,阿弗不禁开怀一笑,“我朋友厉害着呢!”
贺兰毅哼笑,“你不过出去一趟领个吃食就能遇上好些事,真够你能的。连牢狱我都陪你进来了,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的吧?”
阿弗收了笑,正色道:“你还记得昨日我们路过遇见的孩子吗?我找到他们在哪里了,他们不是被卖去当什么书童,而是被当成奴隶拉去修陵。”
贺兰毅蹙着眉心,困惑不解地看着她,“修陵,用孩子?”
“你也觉得不可置信,很可笑是吧!”阿弗噗嗤一笑,道:“据说这样可以防止墓穴主人不被孤魂野鬼侵扰,我也没想到你们这里竟然这么封建又可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难以置信。”
语气忽而无奈,“怎么办?墓主人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为了防鬼的,可昨夜我已经关顾了那地,而且还送了他好大一份礼。怎么办?”
送礼?按她那个性格她会那么好心地不放过他们还给他们送礼,真是开玩笑......贺兰毅睨着她,“你不把人家的坟毁了就好。”
闻此一言,阿弗惊呼出声,讶异地说,“你太厉害了吧,竟然猜对了,我还真是这么干的。”
贺兰毅顿时哑口无言,该说什么,只能说碰上她的都倒霉罢了。
“你......你才叫做厉害。”贺兰毅并不吝啬夸她,“也很喜欢管闲事。”
阿弗浅笑,“世上的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大人我既然连生死都超越了,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干的。”
阿弗摆摆手,无奈道:“而且,那人竟敢比我还恶贯满盈,觊觎我反派的位置,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贺兰毅亦是无奈地一笑置之,道:“所以,你就为了把那觊觎你位置的人揪出来?”
阿弗点头,“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这里皇帝或是什么贵人的陵寝,可看他们行踪诡秘,又是在夜里偷偷动的工,还能把孩子拐到那里,身份非富即贵,或许背后还有什么大的靠山在。”
“可是,不管做什么事情总会留下破绽的,比如我在街上就听到有些百姓在谈论这些事情才起了疑心。”
阿弗道:“他们说这监狱里关着的是拐卖孩子的重犯,林诩,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反而觉得很......矛盾。”
贺兰毅蹙眉看她,目露疑惑。
阿弗拧着眉心道:“既然官府抓到了重犯,又为何没去把那群幕后之人抓住,难道那林诩到现在都没交代出事情的始终?这不太符合官府办案的形象,你们这里不是有什么十大酷刑之类的吗?拿出来随便一摆就可以令人不想说真话都难的那种。”
贺兰毅哑了哑声,她说的极刑的确是存在,能让人受了刑认了罪又看不出痕迹,知道的倒是不少。
阿弗笑笑继而道:“或者说,是那被关起来的林诩根本就不是什么林诩,只是专门用来转移民众注意力的。”
甫又垂眸,沉吟了片刻,道:“还有一种情况则是,那林诩或许只是只替罪羔羊,为了使民众放低戒备心以便抓到更多的孩子,让他们能更快地完成生陵的修建。”
话落,阿弗想了想随即起身,从草垛上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粘着的枯草,“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对着贺兰毅道:“你在这儿等着大人我到时回来救你。”
贺兰毅朝她咧嘴一笑,银森森的白牙在这暗淡无光的监牢里微微发亮发寒,“......那真是谢谢你呀!”
阿弗双手合十,嘴角一勾坏笑着,“不用不用,大人我要向咱们郡主娘娘学习,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话落,魂魄脱离了徐才的躯体,径直转身而出,口中大声高喊地说着,“千万别被他们屈打成招了,要坚持住。”
贺兰毅扯着嘴角笑笑,待看到那身影消失在道道狱门之后,收回视线瞥着那地上还神智迷离的徐才,目露深深的嫌弃。
神智错乱也就算了,偏偏还对自己此刻的处境不清不楚,更是看着自己手上的镣铐大吵大闹。
贺兰毅忍无可忍,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掷中他睡穴,看着他沉沉昏睡,牢房静谧无声无息,心情这才舒服了点。
只是想起生陵一事,长眉紧蹙,神色凛然,周身亦是泛着森森冷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