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一团,黑漆漆的一切。秋其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环境中,她没有睁眼,却还是知道自己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依旧可以感受一切。她的大脑还在思考,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没有梦,以前,她总是会做很多梦的。后来她想到自己正在一个幻境中,在这个幻境里,也许没有梦这个说法。
“大小姐?大小姐?”秋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她应声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彩屏拿着药瓶,正看着她。
“我在哪?”秋其挣扎着要起,却感觉自己背上一阵疼痛,既冰凉又火辣辣的。
“小姐,你在卧房呢。”彩屏将药瓶放下,扶起秋其。
秋其扭动着脖子,反躺久了,脖子有些酸。这样小小的动作,牵扯着背上的伤口,秋其痛的龇牙咧嘴,只能轻微摇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我就记得自己挨了一鞭子,然后就不记得了。”秋其仔细回忆,看着彩屏问。
“奴婢只知道周管家让奴婢来卧房伺候您上药,其他一概不知。”彩屏谨慎地说。
“是吗?现在什么时候了?”秋其看着放在一旁凳子上的药瓶,大大小小有十几瓶,看着吓人。
“子时了。大小姐,你饿不饿,奴婢去厨房做些吃的给您吧。”彩屏关心地问。
秋其摇摇头,她暂时不饿,背部的疼痛感现在还占据着她的大脑。她有些奇怪,自己才受了一鞭,怎么就晕了。
“我背上伤口如何?”秋其扭着头想看看后面。
“小姐,大夫来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小姐就放心吧。”彩屏安慰道,秋其想仔细看看,让彩屏拿一面小镜子来。
“还是别看了小姐,伤口血淋淋的,看完会做噩梦的。”彩屏支支吾吾,不想让秋其看。
秋其感觉奇怪,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自己的伤口怎样了,彩屏会如此紧张,不让自己看。
“你把小镜子拿来,让我看看。”秋其执意要看,彩屏拗不过,只好拿给秋其。
黄铜镜照东西看着并不明晰,秋其背上的伤口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丑陋的千足虫,秋其看第一眼就吓了一跳,这哪像被打了一鞭,简直是被凌迟后的犯人。当然,秋其此时的语气有些夸张,她颤抖着手,去摸背上的伤口。
“小姐,大夫说了,您的伤口有些奇怪。稍稍受了一点伤,便会血流不止,如受了酷刑一般。”彩屏谨慎地说。
秋其听完她说的话,皱着眉在那里思考。“难道在这个幻境里,我的身体很容易受到伤害。”秋其看着自己的双手,看起来依旧十分正常。但是背上的疼痛感提醒着她彩屏说的话的真实性,她有可能真的没有不能轻易受伤。
“咚咚”有人敲门,彩屏与她看向门,外面映出一个影子。
“谁啊?”彩屏问。
“大小姐,是我,彩云。”彩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秋其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彩屏开了门,彩云拿着一个食盒站在外面,月光从她的身后照进来,将她的脸庞照的十分柔和。她走进卧房,烛光照着她的脸,秋其看见她脸上的伤痕,觉得这丫头的命也挺惨的。
“大小姐,我家夫人让我拿些吃的与药膏给您。”彩云站在桌旁,将食盒打开,拿出一碗粥来。她又从袖中拿出两个蓝色的药瓶,放到了桌上。
彩屏将那碗粥拿给秋其,秋其喝了两口,腹中有了一点吃的,背上的疼痛感也好了许多。
“二嫂怎么样了?”秋其扶着床沿问。
“夫人已经睡下了。夫人因为被禁了足,没有办法亲自过来,但是今日的事,夫人让奴婢要好好谢谢大小姐。”彩云微微作礼。
秋其放下碗,她有些吃不下,彩屏给她涂的药,药效过了,背上的疼痛感更甚。
“没什么帮不帮的,我就见不得他们这样做。”秋其话说的十分直,彩云微微一笑。
“小姐今日为彩云受过,彩云在此感激不尽。”彩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着说。
“哎,你这是做什么?”秋其起身要扶,刚要坐起来,背上的伤口太痛,她痛得扭起来。
彩云脸上还挂着眼泪,彩屏见状去扶她起来:“姑娘别这样,我家小姐哪能受你的跪拜。”
“对啊,我年纪和你差不多,你这样跪我,我怕我会折寿。”秋其也劝道。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跪她,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彩云慢慢站起来,,彩屏为她抹掉眼泪,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现在太晚了,奴婢就先回去了,小姐早点休息。”
秋其点点头,彩屏送她出门。过一下回来便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准备为秋其打水洗漱。
“小姐,你背上还疼吗?”彩屏走过来问。
“还好,现在没那么疼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居然代人受过。”彩屏教训似地说。秋其却不觉得她这样说话恼人,只是当做一种对自己的关心。
“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景,彩云被打的太惨了,我可看不下去。”秋其义愤填膺地说。
“我看呀,这件事也只能怪二夫人。”彩屏压低声音。
“和二嫂有什么关系啊?”秋其记起当时大夫人说的那件事,当她说完,杨凌云整个人都变了。
“二夫人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十分好。可是当时咱们将军看上了二夫人,便上梅府提了亲。那个青梅竹马为了二夫人从曲丘跑来长信城,可惜在路上遇了匪,人就死了。”彩屏说起八卦来眼睛发亮,秋其觉得十分有趣,这个丫头刚开始还对她说府中没有流言。
“死了?怪不得二嫂…..”秋其想起梅碧莹总是悲伤与不在意的眼神,她的心似乎死了,和那个男人一起。
“小姐,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二夫人走的太近,不然老爷会迁怒于你的。”彩屏提醒。
“嗯,我知道了。”秋其嘴上是这样答应,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过了几日,秋其感觉自己背上的伤好了许多。她这几日就在房里吃吃喝喝,每日除了彩屏与几个丫鬟,其他人她都没见过。她也不想见杨凌云,感觉上次挨了他的打,好像两人再见面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府上闷了几天,秋其决定出去玩玩,她让彩屏带路,想好好逛逛长信城。
一出府门,秋其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到处看来看去。彩屏跟在她的身后,稍不留神就看不见她,她提心吊胆,若是这个小姐丢了,那她的罪责就大了。
刚在街上逛着,过了一下有一辆马车在她们身边停下,一人掀开帘子喊了一句:“杨小姐?”
秋其转头,她正在吃东西,一看见那张脸,整个人像呆了一样,静静地看着他。
“小姐?”彩屏轻轻喊了她一声。
“王,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秋其看着建平王,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的脸和清阳多像啊,只是他永远都不会是他。
“本王刚进宫给父皇与母后问安,现在回府,刚刚看着外面,没想到居然看到了杨小姐。”建平王从马车上下来。
“哦,那也是很巧。没想到王爷还记得我。”秋其左右都不知如何与他对视,看着他,总有几分不自在。
“杨小姐现在是做什么?”建平王客套地问。
“嗯,我不是初来长信城吗,所以就想到处逛逛。”秋其对他一笑。
“是吗?正好本王没什么事?不如给你做个向导。”建平王十分友好。
“好吧。”秋其答应了。她想多看看他的脸,即便她知道这张脸的主人并不是清阳。
“那杨小姐想去哪?”
“嗯……”秋其思索了片刻,然后说:“我想去看看长信城的青楼。”
她刚说完,彩屏便哄着脸拉着她的胳膊说:“小姐,你干嘛?”
建平王也一脸错愕,过了片刻便笑着说:“杨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居然想去这种地方。”
“人嘛,总要有点好奇心。”秋其开着玩笑。
长信城的青楼分为两个地方,城西的叫逍仙窟,是一般青楼,鱼龙混杂,一般有钱人家的子弟是不会来这。而城东的藏娇门,则是品味与收费都高许多的场所。一般的官宦人家、或有钱人家想要找漂亮而有层次的姑娘,便会到这。而这藏娇门的众多青楼中,独独仙乐阁的姑娘是最美最有才艺的,她们中分为卖艺不卖身的,或者才艺与卖身兼得的。当然,藏娇门的规矩较多,一般姑娘还会看心情接客。
秋其以前与清阳到过这样的地方,清阳美其名曰体验人生,那时秋其还不是很明白这样的乐趣,这也让她对青楼这个地方十分好奇。这个地方,是男人的天堂?也是人间最直接的体现吗?
建平王让她们先回府换了衣服,之后便带着她们去了仙乐阁。
一进仙乐阁,只听琴声阵阵,香气袭人。他们还没走远,便有人上前问:“三位公子有定位吗?”
建平王摇摇头,那小厮便将他们引到大厅中间的一个座位上,还为他们上了瓜果糕点,与一壶酒。
“王爷,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秋其坐下便小声问。
建平王摇摇头说:“家中规矩多,父亲也不喜欢我去。”
秋其点点头,这仙乐阁倒也是与以前见过的青楼不同,没有那些大声喧哗、满脸油光的胡闹之徒。
“三位打哪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一位妈妈的声音传来,他们三人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