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如满月,箭如流星,直插云霄。
那一袭玄袍,在风中猎猎翻飞。
张若均的身形,在那瞬间,被烙进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每每想起,仅剩唏嘘。
“我二爹到底射中了没有?”
唐三好奇地问道。
“岂止是射中,箭还是从茶隼的脖颈处穿过的。”
至今回想起来,王遇春还是一脸赞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
“这箭术,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练出来的。”
唐三又想起一事,奇道:
“对了,不是说鸟儿飞得太高,在射程之外么?怎么你们都射不中,我二爹就能射中?”
王遇春哈哈一笑,提示他道:
“还记得那支箭么?”
“绕了绳子的那支箭”
唐三不解,问道:
“绕着绳子又怎么了?”
“就是因为绕了细绳,所以多了将近一倍的射程。”
“啊!”
王遇春解释道:
“我也是后来才听都督说,这原是墨家传下来的一种射箭法,绳子的绕法也是很有讲究。”
“教教我,教教我”
唐三兴趣大增。
“好,席上不便,改日有空就教你。”
王遇春答应得倒也极其爽快。
张本煜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已有许久未动过筷子。
他全神贯注地听着王遇春的讲述,身心都陷入无尽想象之中
光是想象着爹爹当年的英姿,便已让他心向往之。
只是心底,隐隐却又不免有几分黯然神伤:
爹爹这般身手不凡,若还在世,定会对自己悉心教导吧。
若是能亲耳听到他的教诲,该是多么好的事!
甄玉秀见张本煜一直怔怔出神,想着之前他空腹饮了酒,现下又不吃菜,只怕胃会不舒服。
便替他盛了一碗老鸭竹笋汤,摆到他跟前,碗沿轻触了下他的手,轻声道:
“喝点汤吧。”
张本煜回过了神来,低低应了,端起来,一口一口慢慢饮着。
“你爹爹这般神气,真让人好生羡慕。”
甄玉秀由衷赞叹道。
张本煜苦笑,放下碗,朝她道:
“可我连听他说一句话都不能,该我羡慕你才是。”
甄玉秀怔住,同样苦笑,未再说话。
这厢贾宝玉已喝了几杯,胆气比起寻常略壮些,又见舅舅似乎心情不错,便鼓足勇气道:
“舅舅,有一件事我不问心里实在不痛快。您说说,甄家出了事,贾家为何不出手搭救,反而退婚?大伯这事是不是做得有些不地道?”
王遇春和甄士隐乃是旧识,贾宝玉自然以为舅舅定会知道这当中一些缘由。
“这桩亲事,我虽有开始的牵线,但是实际上乃是你大伯给你定的,并不是我的意思。”
见宝玉如此不识趣地提起此事,王遇春脸上很是有些挂不住,只得如实道。
贾宝玉还是不解:
“这么说,舅舅您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
“我并非不赞同,只不过”
他顿了一下,似乎隐藏了什么不愿说的事情:
“甄士隐贪赃枉法,这亲事本就不该结。你还写信来问我为何不出手搭救,你怎么不问问甄家惹上了什么事?江南贪墨案,数十个官员全都给斩了,谁敢往前凑?”
“可是”
贾宝玉心中终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