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沉思之时,急诊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他们听到了动静,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站起了身,神情沉重异常。
医生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在嘴边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很遗憾,病人没能抢救过来,请你们节哀。"
傅匀尊一听,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那毕竟是他疼爱了七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让他一下子实在没缓过神来,他甚至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沐颜笙挽着他的手臂,微微抬起了眼帘,看着他的神色,心里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她知道这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虽然他对关诗礼没什么感情了,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现在一定比谁都心疼。
护士把言言推了出来,就这样从他们的面前经过了,沐颜笙看着那块白布,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一股巨大的悲伤堵住了她的咽喉,她想抽泣,可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匀尊怔怔地站在原地,两行热泪顺着侧脸缓缓滑落,他的双手不禁攥紧了拳头,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了阵阵不忍和悲伤,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剑眉紧簇,眉宇间满是自责和愧疚,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林淑清去世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连言言都留不住了。
关诗礼被关在了房间里,经过上次的事情,傅匀尊怕她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让人把房间里所有的利器都拿出去了,包括喝水的杯子都没有给她留下,她一有力气就不停地拍打着房门,在房间里大声喊叫,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刺耳凄厉,但没有傅匀尊的命令,谁都不敢把她放出来。
"这件事还是让她知道吧,她毕竟是言言的妈妈,现在言言已经没了,要是让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也太残忍了。"沐颜笙在一旁提议道,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知道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关诗礼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她不想让关诗礼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你说的对,但以她现在都情况,我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闹出什么事端来。"傅匀尊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关诗礼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经受不住什么打击了,要是让她知道言言没抢救过来,一时间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让医生在后面跟着,多注意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不要等到言言已经火化了,才放她出来,这对她太不公平了。"沐颜笙在嘴边长叹了一声,眼眶还是略微有些红肿,秀眉紧蹙,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好吧,那就把她带过来,让她再看最后一眼吧。"傅匀尊终于松了口,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他的心情也是无比沉重,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早已在心里责怪了自己无数遍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定要保持冷静。
关诗礼得到了这个消息,在房间里失声痛哭了一场,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稀疏枯黄的长发散乱地搭在肩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大圈,肩胛处的骨头凸显得让人感到可怕,眼窝凹陷,眼眶发黑,憔悴得犹如鬼魅,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神气。
她坐在车里,被傅匀尊的人带去了医院,眼见着言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了,她的心顿时成了碎片,她想将心里的委屈和痛苦都喊出来,但抽搐着嘴角,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将眼泪挤出来,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掉不下半滴泪。
沐颜笙退到了一旁,默默侧过了脸,她能理解关诗礼现在的痛苦,她也知道关诗礼恨自己,所以她在这里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这样能让关诗礼的心里好受一点。
关诗礼慢慢瘫倒在了地上,颤抖着伸出了手,揭开了言言身上盖着的白布,看着言言紧紧闭上的双眸和没有半点温度的身躯,她俨然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五官渐渐扭曲了起来,心里的痛苦渐渐膨胀,已经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我的孩子,你醒醒啊,醒醒,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没了,我不信!你快醒醒,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关诗礼用力摇晃着言言的身体,声音哽咽沙哑着,鬓边的碎发被泪水粘到了侧脸上,五官已经渐渐扭曲了起来,简直就是一头正在发疯的野兽,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傅匀尊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上去安慰,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件事说到底跟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他无法去劝说别人节哀顺变,因为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你,否则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死,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女人!"关诗礼微微抬起了眼帘,看着自己周围的情形,不小心瞥见了站在角落的沐颜笙,她已经把心里的怒火全都转移到了沐颜笙的身上,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作势就要往沐颜笙的身上扑过去了。
"你干什么?先冷静一点,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傅匀尊连忙拦住了她,挡在了沐颜笙的面前,他没有想到关诗礼到现在还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脸色阴沉得厉害,冷峻的脸庞上没有半点温度。
"尊哥哥,我们的孩子死了,你竟然还护着她,帮着她说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难道在你心里,我们的孩子就这么不值一提吗?"关诗礼忍不住咆哮了起来,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双手攥着傅匀尊的衣角,指尖也泛起了丝丝白色,额头上早已冒出了阵阵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