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子勋眼眸清冽,清浅思绪隐约期间,“一位值得尊敬的故人。”他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清理一下这些枯草,我们就回去。”
故人?我一定也认得他!我的悲伤由心而生,是一年多以来从未有过的痛。这种痛是由心灵深处蔓延,直至全身。
薛璧,你知道我的过去,对不对?孤坟无语,只有山风呜咽。
这里边也许有太多的不能一言而尽的故事。连桀骜不驯的阚子勋都尊敬的人,那是怎样一个了不得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如今长眠于此,所占地方也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坟头。薛璧,我要自己去寻找过去了,请你保佑我!
我和阚子勋清理完杂草,相视不作声。我们给薛璧鞠了一躬,便离去。回头,我又看了一眼,心里默默说,薛璧,我会再来。
坐在马车里,我问:“还要见谁?”
赶车的阚子勋答:“去了就知道。”
我想我是见不到第二个人了。我偷偷地把车厢侧面的帘子拉起,前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了!
酝酿了一会,脸上有了闹肚子的经典表情,我鼓起勇气刚要开口。外面有一个不知趣的家伙插在了我前面。浪费我感情和表情吗!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欲要……欲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左手叉腰,右手指天,背对着我们。姿势还挺酷!就是磋了一点,这么经典的抢劫开场白被他念得好不专业!
破坏我好事,我气不打一处来:“应该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吧?”
那人身形晃了一下,干咳了几声,“小娘们,知道得还挺多!”
我又说:“有没有听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所以这路人人走得。路边的树一看就是五十年以上的大树,我听你声音不超过三十岁,难不成你在娘胎里就开始种树了?”
这个黑衣人转过脸来,脸都青了。
我合上帘子,“仁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你看你一回头,吓死路边一头牛啊!赶紧背对我们,继续保持刚才那个帅姿。今天我总算知道什么样的人只适合留给大众背影了。可别再回头了啊!再回头,滔滔江水都要倒着流。”
阚子勋靠在帘子上,笑着说:“宝宝,饭桶气炸了!”,他探进头来,目光如水,“别怕,一切有我。”
有你撑腰,我还怕谁!饭桶?这个名词的量词通常是“一群”或“一帮”,看来树林里还蹲着好几只不吭声的饭桶。
我又拉开帘子,果然路边多了几个黑衣人。不就是抢劫吗?还统一服装了,真浪费!一个喽喽提议:“老大,别废话,直接一斧头上去。吓破这白面书生的胆!”
老大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对我们说:“书生,把马车和女人留下。我们不为难你,我尊重读书人。”
听了这句话,我笑喷了。尊重读书人?这帮劫匪高素质啊!我也读过不少书啊!忍不住又说:“既然你尊重读书人,那么想必你也尊重读书人尊重的人(靠!绕口令!)。小女子不才,恰好是我相公最尊重的人。老大,你是不是也要尊重我啊?”
阚子勋掀开帘子,紧紧握住我的手,“宝宝的手冰凉的,回去相公我给你要好好补补。”说着,就对着我的双手哈气。我的手感受着他哈出的热气,心中有股暖流在流动。看着认真哈气的阚子勋,我想眼前这个男子是好的,一个愿意在冬天给我暖手的男子必定好的。今天如果我能离开,从此我的左手只能是我的右手来温暖……
“嘲笑我是单身,故意给我看夫妻情深啊?还有完没完啦!给我上!”老大发话,一群饭桶涌来。老大加了一句,“别伤女人,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阚子勋如水的目光一下就充满了暴戾之气,“别怕,闭上眼睛!”他一把合上帘子,跳下马车。
不多久,就听到劫匪们的惨叫。我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敌不过阚子勋的,想掀帘子跟阚子勋说,给他们点教训就可以了。老天爷太有眼了,知道我一年多里只见过三个人和一只狗,想让我今天再多见点人。只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透过车窗我看见这些人个个带着杀气。狂郁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这批刚来的人,一看就比那群饭桶高好几个档次。其中一个狞笑道:“不愧是阎王爷啊,剑都没出鞘。”
他们从马上跳下来团团围住阚子勋,我的心紧张得难以呼吸,一眨不眨得盯着。安慰自己,这些人一定不是阚子勋对手的。一定不是!
阚子勋站在中间,气势磅礴,只见他在腰中一抽,手里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剑。原来是一把别在腰间的柳剑!包围圈越来越小,没多废话,阚子勋先出招制敌,招招凌厉。我不敢看惨烈的打斗场面,躲在车厢角落里,一直念叨:“佛祖,耶稣,真主,你们三位神仙要保佑阚子勋胜!我阚水云以后每周一二信佛教,三四信基督教,五六信伊斯兰教,星期天我休息后下礼拜继续追随你们三位!真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