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英楼二楼的雅间一共六间,全都坐西向东面对一层的高台,可以俯视一楼的全景,视野开阔,风景独好。
自然,价格也不菲。
雅间外,朱漆镂空的隔扇门旁挂着朱字墨玉坠穗的菱形方牌,从左到右六间房的牌子上分别写着“风、雅、颂、赋、比、兴”。
当初赵玫想名字想得痛苦,便索性直接用了《诗经》的“六义”来命名。
位于最中间最好位置的两间是“颂”字房和“赋”字房,每次保底消费三十金;其次的是“雅”和“比”,保底消费二十金;“风”和“兴”位置稍偏,保底消费也要十金。
季易一行被她安排在楼梯正对的颂字和赋字两间房,屋内镂雕吊顶,正中悬着睡莲造型的水晶吊灯,墙上挂着写意的山水画,墙角的红木高足圆花架上,白瓷花盆里的金心吊兰开的清新怡人。
窗边放着高脚椅,跟现代的吧台椅很像,只是不能旋转,垫着锦布厚垫,十分舒服。
仲翡迟疑的坐了上去,虽然嘴上说着“也不过如此”却不愿再下来了。
其余人都没有入座,季易看画、叔温则赏花、伯子锐倚窗闲看下方,仲时仍旧立在仲翡身侧,他更像是侍卫,而非亲人。
赵玫一眼扫过众人,却发现尚若恒正看着门边的墙上出神。
她一愣,他看的地方挂着她亲笔所书的诗经选篇,这是“颂”字房,上面写的是《商颂,玄鸟》。
赵玫有些紧张的看向他旁边的墙上,好在尚若恒太过专注,只在细细品味那中国传承千年的诗篇,而没有注意到他旁边挂着一层与墙壁同色的卷帘。
赵玫看向楼下,客人已基本入座,冗括正站着门口,将最后一位客人引进大厅,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微微抬头,向来稳重的他,也有些情绪激动了。
他看着赵玫,目光中的跃跃欲试像一只羽翼刚丰的幼鸟展翅欲飞,赵玫勾起唇角,轻轻的点了点头。
巳时,三刻。
外面的日头明烈,却仍有聚在外围不肯离去的人。冗括来到门外礼貌的对着外面的人微微鞠躬,然后转身进来。原本大开的门渐渐关上,窗内拉下了竹制的卷帘,统一着装的小二端着托盘站成两列,一切就绪……
“各位,聚英楼今日开业,特奉上一品佳宴,敬请享用。”
赫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台上传出的欢快的音乐,小二整齐步出,井然有序的上菜上酒。
客人们的眼睛亮了亮,色泽鲜亮,香味扑鼻,而且,盛菜的白瓷盘好生漂亮……食指大动的客人们纷纷拿起筷子,尝完之后更是赞不绝口。
赵玫得意的笑了笑,作为一个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吃货,她的厨艺可是顶级。聚英楼的厨师经她指导,绝对秒杀山海大陆的那些风格味道单一的菜肴。
雅间内的菜也已上好,她对着雅间里的各位优雅一礼,
“各位慢用,赵玥先行退下了……”
“赵老板辛苦,何不一起用餐?”
说话的人是季易,但也没人反对,只是仲大郡主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赵玫嘿嘿一笑,一边说着不敢不敢,一边退着出去带好了门,然后摩拳擦掌的就向着最头上的“风”字房而去。
“饿死我啦!”
赵玫推开门,就往满是菜肴的桌边一坐,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就开吃。
“卿卿,你居然吃独食,枉我们等了你那么久……”
赵玫一顿,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伯子栩那张俊脸,刚吞的一块肉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下不去。
她狂拍胸口,然后抓起一旁的酒猛灌,伯子栩紧张的看着她,
“卿卿,你怎么了……”
赵玫指了指喉咙,对方继续问,
“你脸怎么红了?”
接着又故作羞涩状,“又不是第一次见人家……”
赵玫气得指着他,话都说不出来,这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过走来对着赵玫后背轻轻一拍,
“骨碌……”
她好像听见了肉滚落食道的声音,这才好好的喘了口气。
身后黑影一闪,走到她身边掀袍坐下,她余光中瞟到那镶银纹边的黑袍,这才想起,待月今天穿的是黑衣。
只是有些奇怪,待月和伯子栩怎么会相安无事的凑在一起。
她看看对面已经坐下正给她碗里夹菜的伯子栩,又看看一边正在仔细剔鱼刺的待月,推开了碗。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玫抄着双手,问的自然是伯子栩。
伯子栩夹了一块鱼香茄子放到嘴里,细细咀嚼,意犹未尽的吃完,这才满眼清波的看向赵玫,
“哦,我好奇二楼什么样,就来看看,遇到了董事长,实在是一拍即合、一见如故、一面投缘……”
“停!”
赵玫及时打住,生怕他再下来会说出“一见钟情”的话来。
她狐疑的看向待月,他完全一副当伯子栩是空气的样子,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到赵玫面前的空盘子里,再继续挑刺……
赵玫浑身一寒,觉得他多半把那鱼当成了伯子栩。
她看得出来,以待月的性子,对聒噪的伯子栩明显是在忍耐,只是他居然没把伯子栩扔出去,而且还有和平共处的趋势,赵玫彻底困惑了。
直到后来,酒足饭饱之后,赵玫问伯子栩讨要入股资金的时候,伯子栩奇怪的说,“已经交给董事长了啊?你的资金不是都由他来打理吗?”
赵玫转头瞪视待月,待月淡淡一笑,
“今天开张,5位免费,亏了5金,旁边雅间几位的消费,亏50金,15座卖了450金,刨除房屋装修折旧,菜钱、原料钱、工资、外加灯油附加费等总计每天成本16金,今天亏损1金,你要对董事会负责……况且钱庄最近周转不灵,营业款就不扣你的了,他那一万金,我就代为管理吧……”
赵玫愣愣的眨了眨眼,然后合拢张开的嘴,转身,默默离开……
只是临走前,冷冷扫了伯子栩一眼——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还故意装傻!明明就是看准了待月不好惹,所以用一万金去贿赂他,真是一万金双雕啊!
伯子栩脉脉含情回视——你以为他好哄?钱到他手里了,我就买了个表面好,最阴的人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