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心头的狂躁，放下所有骄傲，他想，若是她愿意说便随着她说，只求她这会会对他软言。

　　捉起她的双手，几多疲惫，“今笙，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他是真的累了，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解释，他与其她与他针锋相对，不如她睡去，他只要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今笙没有答话，但也不像之前那样，她只是将身子翻转，背对着他，将被子拉起，不在言语，终于一切恢复平静，他坐在凳子上，单手撑了撑额心。

　　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医院告诉她基本身体正常，只需回家好好调养，来接她那天，老人带着儿子开着家里唯一一辆拉货的面包车来了，今笙不挑，她随着老人媳妇上了后面，面色虽然还是没有血色，但心情好多了，再加上她每日喝各种汤，感觉自己都长肉了。

　　墨笉坐在车里静静看着她笑颜，直到她上车了，他才吩咐司机开车，阳光刺眼，秋风凉爽，他想起刚才碰见老人时，老太太拉着他的手说：“今晚，上我们家吃饭吧。”

　　他人情冷淡，很少有这样对他好的长辈，没有拒绝，他点点头，送老人上去。

　　晚上，今笙在老人媳妇的陪伴下待在她家中，不好推拒，她同老人说着不要忙活，但一家人为了她在那里忙来忙去，老人为她亲手蒸了桂花糕，家乡的味道，她好久没有尝到了。

　　小时候母亲最拿手的便是桂花糕，爽滑白腻，只要母亲一摆盘，她和姐姐就陆续跑来，各自拿起一个填入口中，老人在今笙父亲的厂子里干过活，自然见过她的母亲做的这个。

　　快开饭时，门外有人。老人吩咐媳妇去开门，今笙侧头，透过外面的院落，她看到站在门外的身影，眼色一沉，缓缓放下筷子——

　　墨笉带了些补品来，老人媳妇接着，让她老公给墨笉添了副碗筷，老人很欢喜，招手叫他过来，“快来，小笙啊，等你很久了。”

　　“奶奶，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是小笙的丈夫，便是我的亲人。”

　　今笙低头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众人动筷，她抚上腹部，虽然她不想吃，但多少吃点，可正想去夹菜，他为她夹的菜便放到她碗里。

　　一如他原先，他带她第一次去墨家吃饭，当着所有人面为她夹菜，那时她的心里是充满爱的，现在呢，这爱还有吗？

　　“小笙啊，你真是有福气啊，找个老公对你这样好，人也长得不错——”老人媳妇有些羡慕说，那边老人儿子不乐意，抬眼说：“我对你就不好吗？！”

　　“哼，你哪里比的上。”

　　虽然是夫妻之间拌嘴，但在今笙看来，这也是一种爱，她能看的出来，老人媳妇虽然这样说，但眼中那掩藏不住的爱，还是表露出来。

　　这顿饭，吃的是五味杂陈。

　　饭后又在老人家里坐了一会，她便起身要走了，老人将墨笉和今笙的手突然拉向一起重叠而放，“外面都黑了，你要照顾好小笙啊。”

　　“知道了，奶奶。”

　　今笙本想抽回手，可墨笉反手一抓，将他的手心紧紧攥在手中，他与今笙与老人告了别，两道影子走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还是沉默，唯一有牵扯的，便是俩人那紧握的手，墨笉本想将大衣脱下披到她身上，今笙摇摇头，不让他脱，她一步步低头数着石板，道路两旁有一些出摊卖吃的小贩，俩人经过时，一通吆喝。

　　他看见路边有卖牛肉面的，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那地方问她：“我们去那里吃点吧。”

　　“你没吃饱？”

　　“想吃了。”

　　墨笉所想念的，不过是当初在A城她带他去吃的回忆，今笙想了想，点头答应，坐下后，老板问，墨笉说两碗。

　　呼了口气，他看见四周有很多年轻人来吃，情侣间说说笑笑，哪里像他们俩，这样拘谨陌生，很快，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出锅了，老板放到俩人面前，墨笉从筷筒里拿出筷子，挑了挑，散发着热气，今笙也拿起筷子，挑了几根，又放下。

　　面上面许多香菜，墨笉以为她不吃，可她像在想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一点吃着，也没有什么，他本想提醒她，却发现她的习惯早已改了。

　　有些事情，没改习惯的，是他。

　　一只野猫跑来，停在俩人脚底，喵叫着，今笙低头看着，从碗中取出一块牛肉扔到地上，小猫不怕生，尝试走上前，低头闻了闻，将牛肉叼走，她的眼角带出笑意，这是她头次笑了，他放下筷子，将眼瞳收紧。

　　她笑着转头，在望见他的一瞬笑容固定，眼神不定，放下筷子说了句吃好了。

　　他付了钱，俩人一路继续无语。

　　到了她家的老房子，她转身，墨笉抬手推了她一下，说道：“快回去休息吧。”

　　他没有说要留下来，转身，今笙停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那股情感好像要蹦出，可她知道，两人已不能像当初了，她也转了身，准备进去。

　　怀抱，便在那一瞬从背后抱起，她身子一震，跌到他怀中，熟悉的味道让她沉沦，她紧闭双眼，他的头靠过来，抵住她的单肩，她没有挣脱他，任着他抱着，墨笉喃喃：“今笙。”

　　“最后，最后一次。”

　　。。。。。。

　　俩人的苍城之旅，接近了尾声，她与老人一家告别，虽然表面上她和墨笉的关系好像好了，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表面，她随着墨笉上车，很快来到了机场，候机场前，她将耳机拿出，戴上听着音乐，墨笉打着一通电话，好久才回来。

　　飞机到S市时，恰巧中午，两人一同回到墨家大宅，瑜姨他们早已等候着，今笙从包里拿出一些礼物分给每个人，每个人都高兴的拿着，她与平常无异，可不能劳累，说了会话就上楼去了。

　　墨笉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临走时吩咐瑜姨，晚上不用做他的饭了，今笙怎能听不到，心里苦涩，将眼睛闭上，什么也不去想。

　　瑜姨似乎看出了什么，上楼来问今笙，今笙摇头，只安慰她，瑜姨欲言又止，想想也不要打扰她休息，就下楼去了，她是真的困了，不多时就睡着了，楼下古老的大钟发出沉闷声音时，早已到了吃晚饭的点。

　　“瑜姨，我不想吃了，你不用端上来了。”她身子乏乏，瑜姨却不甘，硬是将饭菜端上来放到她面前，“夫人，多少吃点。”

　　“我真的，不想吃了。”

　　“夫人，虽然有些话我不该说，但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心情明透的孩子，虽然平时冷冰冰的，其实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

　　“嗯，我知道。”

　　“你和少爷，是有什么事情了吗？他们看不出来，我这么多年随着，怎会看不出，夫人，我能看得出，少爷，是真的对你上心。”

　　今笙沉默，她说的每一句她都听进去，可那又怎样呢，姐姐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他和她之间就永远隔着这件事情，她不想每天活在这样痛苦下，姐姐的死，到底与他有着何种关系？

　　随便吃了些饭，瑜姨也出去了，她听到楼下大钟发出九下钟响，已经晚上九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门外，门铃声响，她听见瑜姨去开门，唤了声少爷后，又顿了顿，“临霜小姐。”

　　今笙将身子窝在一起，捂上耳朵，她不想听，可下面的话还是传到她耳边，只听薛临霜有些吃力，“瑜姨，快来帮我一下。”

　　楼下，墨笉身上酒气熏天，瑜姨大惊，“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哎，还不是因为那个合同，虽然这个对墨氏很重要，但他也不知怎么了，拼命了跟人喝，要不是我恰好在旁边包间听到他的动静，我怎么都不知道他还可以这样，瑜姨，去给他冲杯解酒汤，在拿点蜂蜜来。”

　　“好。”

　　墨笉被她放到沙发上，头痛欲裂，薛临霜整个身子因为放他站不稳也一起跌到沙发上，她凝视着寂静的墨宅，没有看见今笙，见瑜姨走来，便问道，瑜姨叹了口气，“夫人今天回来了太累了，上楼休息了。”

　　薛临霜看她面色不好，心知里面有事，墨笉酒劲上来，似要吐，薛临霜忙扶他到了卫生间，轻拍他的背，她照顾周到，墨笉干吐了几下，抬抬手说道：“好了，今笙。”

　　薛临霜拍背的手一下抖了，将脸侧向一边，墨笉转身，搂上她的肩，“今笙，扶我出去。”

　　她多么想告诉他，她不是今笙。

　　将一切打扫干净，她扶着他上了楼，瑜姨开门让她进来，她将墨笉放到床上，抬手脱去他的外套，瑜姨制住了她，说了句临霜小姐我来吧，便吩咐她出去。薛临霜明白，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她是该出去了。

　　经过墨笉旁边的房间时，她看了看，里面没有光，寂寞的像从未住过人。

　　她一走，瑜姨便敲了她的门，她下来开了，问道，“什么事。”

　　“夫人，少爷的事情，还是你来照顾他吧。”

　　她蹙了眉，又想起现在的确很晚了，瑜姨也累了，她点头，“好。”

　　“嗯，夫人那我就回房了，有什么事叫我。”

　　“好，你快休息吧。”

　　************

　　今笙走进他房间，那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她关上门，打开灯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他。去浴室接了盆水，把干净的毛巾放里面浸了浸，她来到他身边，动手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为了清理他身上的污秽，又为了除掉他身上的气味，她用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的身子，怕他冷将被子拿过，她又开了房间的暖风，将他扶起又为他洗漱了番，做完这些事情，她的腰肢酸痛。

　　把脏水倒了，她为他换上干净的睡衣，将他的被子盖好，正准备走，手腕便被他捉住，听到躺在床上的人说：“不要走。”

　　他是做了什么梦，才这样对她说，今笙掰开他的手，又被他抓上，她蹙眉，那边依旧说着，不要走。

　　今笙，不要走。

　　她听完了话语，眼角动容，便任着他这样牵着，他翻了身，将她的手拉进怀中。

　　清晨，她是趴在他的床边睡着的。

　　酒醉后的头像炸了般，他揉着头，睁开双眼瞧了一会，目光定格在跪在地上的她。

　　面容恬静，她的手被他攥在怀中，墨笉低咒几分，他明知道她的脚伤，还让她如此，他起了身，把她抱起放到床上，生怕她醒了，今笙许是太累，自顾睡去。

　　穿衣服时，他看到她为他换的睡衣，将它脱掉，很快西装革履的他光鲜出现在镜前，走到楼下时同瑜姨说，“不要吵醒她。”

　　“好。”

　　墨笉去了公司，今笙也在上午醒来了，她知道墨笉早走了，刚吃了午饭，她便接到一个电话。是学校那边打来的。

　　说是有事要与她说，她收拾好后叫上老李带她去了趟学校，原来是虽然她现在是休学，但马上快临近过年了，一个学期末尾，学校要求每个人必须做个期末作品交上来，教导主任亲自和她说，她明白了，又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些手工用品。

　　一来一回间，她回去时，墨笉也差不多回来了。

　　老李说，最近老婆过生日不知道该送她什么，今笙说可以帮他挑，俩人便格外去了趟商场，老李没有那么多钱，在今笙的挑选下只买了一个不到五千的钻戒，他非常喜欢，说今笙挑的眼光不错。

　　俩人从商场出来，她刚要上车，那方有人叫她，她抬头，努力回想了好久，才想起这人是谁——

　　她们学校的学长，她和他只在开学典礼上见过匆匆一面，那时候她自己拖着行李进去学校大门，他便是迎新生的一员，苏祁。

　　他是典型北方的男孩子，高高大大性格直爽，苏祁也算是他们学校的校草，想当初她刚进学校，苏祁上前帮忙一路可叫学校的女生们嫉妒疯了，当然这之前她是不知道的，后来才得知她一进学校，就已经成为整个学校女生的公敌。

　　自然，她的差人缘，便是在那时候练就的。

　　他走过来，对于今笙不过是泛泛之交，开学时那次帮助后他与她的交集便很少，这个女孩很安静，也不会主动结交朋友，有那么几次苏祁从校园里看到她都是自己独来独往，抱着书去听课，后来，她便不来了。

　　一开始听说她姐姐出车祸死了，她在忙着善后，后来，听说她直接休学了，学校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于她的传言，传的沸沸扬扬，学校里很多人她被人包了，还是个老板，他不相信她会是这样的女孩，可在看到报纸的一刻，他还是相信了。

　　在这个城市，什么都不比流言传的更可怕。

　　望了眼那低调的车子，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看样子是司机，苏祁走过去，对她打着招呼。今笙笑了，笑容依然明媚有感染，苏祁心情一动，这样的女孩，任谁看见了，也会多留意几眼吧。

　　“学长，你这是做什么去？”她先问，苏祁拎拎手中一大包购物，“给我妈来超市买些东西，对了今笙，你们是不是快做期末作业了？”

　　“嗯，是，今天主任把我叫过去就是说这事。”

　　“正好我也这几天也做，要不这样，我给你留个电话，咱们商量个时间，看看有什么题材，可以合作。”

　　“可以吗？”今笙不知道第一届和高一届的还能合作，苏祁笑笑，“你放心，可以的，咱们学校，只要是有创意有思想的作品，不管你是哪个年级的，都可以，更何况，咱俩学的专业还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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