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了,她在软榻上睡着,不知何时,她感到有人靠近。是风珛,她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别出声。坐起身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探看床上依然安睡的人儿,替她掖好被角,之后随他出去。冷风灌入领口,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风珛解下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不理会她的拒绝,执拗的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中,贴近胸前为她取暖。
“风珛!”她因这暧昧的感觉羞红了脸,笑容有些不在然。
他那里肯放过她,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宫主,这是属下的职责”,即为下属,就该要照顾好她的衣食住行,她若冻着了,就是他的过错。
“珛,这里是后宫!”慕容清最怕惹麻烦,万一引来闲言闲语,说她找来男子**后宫就不好了。再者说来,万一让那位醋坛恪知道,又不知道会如何闹腾,到时候别是林恪言大战风珛——又是一阵胆寒心颤,她好像都预见了那样场景的到来,血雨腥风可能都不足以拟说。
“我知道”,他凝视着慕容清,犹豫了一会,说道,“皇上在守灵之时昏倒了,现在宫中一片混乱。”
她大惊,眼睛睁得圆圆的,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皇帝哥哥下毒手,这人胆子也忒大了吧。“当时有谁在场!”
“不清楚。”
他摇摇头,无奈的神色写满了脸庞:“这些消息都是你宫里的宫女说的,信得过的几个宫女都不在宫中了。”
“他们连本宫的人也敢动!”
不知该说是愕然,还是什么,背后的这些人耍着这种阴狠的招数,本不想太深究,可是现在居然敢犯到她的头上,不究不成了!
“蝶湘,楚韵,秀欣,秀沄都因宫主被劫获罪,贬入浣衣院。”
“带我去浣衣院”,她们都是因为她才获罪的,都是她的错。她的自私,让信任她的朋友为她担心,为她劳累。
拉住急匆匆的慕容清,风珛好笑的摇摇头,“贤王领走了蝶湘,秀欣秀沄也早已被洛漪郡主带走,至于楚韵……”
“楚韵怎么了!”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倔强的女孩现在的状况。
“辰亲王妃要了她。”
辰亲王妃要了,那个玥遥不是最和她不对盘吗,怎么会好心要走她的心腹女婢!“风珛,立刻安排暗卫,时时刻刻监视辰王府,再给那雪这里多安排些心腹,将她每日的饮食与欣嫔的对换。明日去放出风声,就说清悦公主安然回宫。”她递给他一块紫檀木的令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宫主,这……”这是暗阁的令牌,除了她,还无人能够使用。
她给予风珛肯定的眼神,“我信任你”,转过身,她扶着雕栏,眼中蒙着幽幽的水雾。“珛,召集凤欣宫所有阁主,让他们依照我的意思行事。”
“凤欣宫左护法风珛听令”,正视着他,眸中载满了坚定,“本宫命你立刻前往凤欣宫,代任宫主一职,不得有误。”
“是,属下遵命。”风珛单膝跪下领命,“绝不辜负宫主期望。”
“你去吧。”她不等风珛回复,甩袖离去,她是该去会会这位欣嫔娘娘了。
后宫的平静,就犹如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片刻宁静之后将是暴雨倾盆,台风过境。而此刻,这个后宫似是有些蠢蠢欲动的苗头,或者明天,这里就不再平静。
从欣嫔所居之地出来,她的心犹如冰封,冰冷异常。不能说查无所获,而是她所担心的事情刚刚开始。
慕容清见到的不是欣嫔,而是一具残留着余温的尸体。从面色上看,初步判断是中毒而亡。奇怪的不只这些,那偌大的欣芳阁居然连一个守夜的太监宫女都没有,是有人故意调开,还是欣嫔屏退左右的……一切又都断了线索,成了迷局。
凭窗眺望,一片白雪皑皑的美丽景象。几个调皮的小宫女在院中堆雪人,打雪仗,白皙的手冻得红彤彤的,脸上的笑容却是真诚可爱的,洋溢着满满的暖洋洋的欢乐。案上焚着香片,桌上煮着梅花雪水,慕容清斜靠在窗前的软榻上,看着两方软榻之间方桌上的棋局,有些举棋不定。“皇妹,为何迟迟不落子?”
“皇帝哥哥,你来臣妹寝宫,不会只是为了喝茶下棋吧!”老狐狸,别以为她慕容清是傻子,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算盘,还想利用她。
“皇妹,良禽择木而栖,你就是这良禽,而朕就是良木。”
“皇帝哥哥,你是知道的,臣妹就是个闲云野鹤,不想卷入莫名的争斗。”哼哼,老狐狸,早知道就不该冒险救他,仍有他归西,再推月萧然登上皇位,岂不更加省事。
他落下一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你那里是闲云野鹤,你就是只狡猾的雪狐,看似温驯,可稍微有一点儿不合心意就反咬一口。”
慕容清放弃了那片棋子,转向别处,投下一子。“皇帝哥哥,你太高估臣妹了,臣妹只求平安一生。”
一枚一枚的棋子摆满了棋盘,举起落下都暗藏杀机。
“朕赢了你半子,看来是你故意放水。”
“臣妹不敢,是皇帝哥哥棋高一等。”她低眉顺眼,谦恭有礼,“臣妹求那见死不救的俊颜仙君来为您诊治,当然也有些小小要求,求您成全。”
“好,只要你替我查出雪儿的病因,杀死欣嫔的元凶,朕就答应你的要求。”
“这些不难,只要……”她眉梢一扬,计上心头。慕容清在皇上耳畔低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得到他的首肯,唤来在外间守着的蝶湘,交给她一封信,让她送到公主府。
皇帝看了看天色,由一旁的内侍扶起,“朕也该去雪儿那里看看了,听说她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皇帝哥哥,有句话,臣妹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有你不敢讲不敢做的事?”今日早朝上,当着众卿家的面,谁人不知清悦公主独闯朝堂,拿着熙王爷的把柄,狠狠的参了一本。弄得朝中月熙冰的党羽,无人敢出来维护,还纷纷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求他下旨扣押熙亲王于京,交予大理寺查办。
“臣妹求皇帝哥哥多去陪陪雪嫂嫂,她一人独处深宫,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再没了皇帝哥哥的宠爱,就真的是人尽可欺了。”她偷偷瞄了瞄皇帝的脸色,继续道,“在她大病期间,无人探望不说,就连宫人都不待见她。她独自一人辛辛苦苦为皇帝哥哥诞下一双皇子皇女,可是皇帝哥哥出了孩子出生那天去看过,往后就再没去探看过了……”
“够了,别说了,朕不止她一个妃子,往后朕多去看她几次便是。”
“皇帝哥哥,你的身子随是治好了,可是……”时日无多。
“够了清悦,真不想听。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他要用最后的时日弥补他所犯下的错误,当然也要将江山后继之人选好,他的孩子都尚且年幼,最大的不过六岁,如很够承担大业。他怕看到日后兄弟相残的局面,迟迟不能下决定。“你那日说的对,犯下了错,就要承担结果,朕不该一时贪恋美色,让那贱人有可趁之机。”
她看着窗外飘摇的雪花,淡淡然的说:“皇帝哥哥,臣妹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是的,很快,只要有他们的帮助,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只是,皇帝哥哥,你要承担的结果可能改变不了了,虽然你是一代明君,只可惜一时的错误,让你遗憾终生。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已经积劳成疾的身体经过这次之事,脏器出现衰竭现象,时不久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