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竭闻得此言,仿佛压在胸中的大石挪开一般,颇为轻松,只是师父所言,昔年所做的错事,不是指瞿家,究竟又是何事呢?
却闻得那老妪缓缓说道:“当年,采莲刚出世未久,我这一支唯有采莲她爹一个独子,采莲出世,瞿家上下自是异常高兴,只是过了数月,采莲有一日忽患重病,我瞿家颇有深明医理之士,但在此重症之下,全家上下却无能为力。”
那老妇顿了一顿道:“当时我等看着采莲命以不久,均是颇为哀伤,有一日,家中忽然有人言及,听闻数月前,听说有人瞧得昔年崔大侠在江南某地出现,并言及相貌举止,自是崔大侠无疑,想那崔大侠医术天下无双,更是侠义心肠。”
这老妪言至此处,李思竭只听的一震,师父医术他自是知晓,只恐比武学的造诣更为高深。她口中所说的必是师父无疑。又见她提及师父之名时,颇为尊敬,一时间竟又感到得意无比。
只听得那老妪继续说道:“只是辰州距江南颇远,纵使万里挑一的骏马,急速前行恐也需半月多时间方能到达。但采莲之母闻得这消息后,言及纵使有一线生机也要一试。全家上下听她如此说法,更深知为人母者的心意,不便拂她心意,遂家人一致商量,我陪着她去江南一行。”
“只是一路向东行去,拔山涉水,走了七八日的时间,竟然只到得岳州。其时采莲年幼,身体又是虚弱之极,自是禁不起这般折腾。我和采莲她娘到得岳州之时,采莲竟以无气,竟是死在了异乡。我和采莲她娘自是嚎啕大哭,均暗自责怪自己倘若当日不带她出来,让她安然在家也胜过这客死异乡,更是受那颠簸之苦。”
“正哭之际,忽闻得一道声音传来,你们别哭的太早,这小姑娘能活过来也说不定。”
我向着声音望去,却见一老人站在不远处,慈祥的对我们婆媳言道。我瞧他面目依稀和传闻中的崔大侠相似,只是怀中抱着一个婴孩,似是尚不足月,亦睁着一双小眼四处瞧来,那双眼珠甚是明亮,竟和你一般。”言毕伸手指向李思竭,怔了一怔,似是又想起什么道:“你到是和那婴孩长的很象,若不是看你如此年轻,恐怕我真会错认你是那婴孩的父亲了。”
顿了一顿,忽又说道:“那婴孩如若长大,应也有你这般大小了。”想是她觉得李思竭是那婴孩父亲的话甚是不妥而言。
李思竭却道,果然是师父,那婴孩是否又是自己呢?若真是如此,自己十数年前岂非和她祖孙二人相识?
那老妪接着道:“当时我激动的问道:‘前辈可否是崔大侠?’却听得他道:‘二十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他这般说法自是承认他就是那崔大侠,我一时激动的竟不知做些什么,幸好采莲她娘反应快,即刻向他跪下道:“求崔大侠救我孩子。”
只见那崔大侠并不言语,衣袖挥动之际,采莲她娘竟腾空而起,座在我的身畔。我二人大吃一惊,老身乃嫁入瞿家之时方始习武,武功比起采莲她娘相差好大一截。他如此这般能耐,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却见崔大侠并不多言,而是将他手中那孩子递给了采莲她娘,俯身抱起采莲,过不多时,我二人看得他身周雾气腾腾,而脸上更是布满了汗珠,想是以他精湛的内功在为采莲续命。”
“果然过不多时,采莲脸上现出了红润之色,再过了一阵,似隐隐有了呼吸从采莲身上传来,我婆媳二人面面相觑,又均是想到,这人真是个活神仙。”
“再过片刻,采莲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我和她娘自是放下心来。只是这一哭却引的采莲她娘怀中的那婴孩也哭了出来。”
“崔大侠苦笑的摇了摇头,却不出声,好在采莲他娘甚为机伶,以瞧出那孩子已是饿了,遂也不避嫌疑,给那孩子喂奶,那孩子吃着母乳,哭声渐止,吃着吃着,竟似睡了。”
“崔大位接过那孩子,却将采莲递给了她,道‘这小丫头只怕还需再调养数日方能复原,杰儿这段日子也正好有个伴了。”
“原来那孩子叫杰儿,想必崔大侠是盼他日后能成为杰出之辈吧。”
李思竭闻言,却更加证实了那人必是师父,那孩子亦自是自己无疑,只是她却将名字听错,认为是杰出之杰,却也不便说破。
只听得那老妪继续说道,“就这样,崔大侠每天都会为采莲来调养一番,期间更是用得各种名贵草药来为采莲续命。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余,采莲竟真的慢慢康复了。这段时间采莲她娘也是每顿都给那孩子喂奶,她年轻力壮,又懂得武艺,奶水自然充沛,喂养两个孩子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采莲这孩子忒也霸道,每每她娘抱起那孩子或喂食那婴孩之际,她必会争怀,她又较那孩子大了数月有余,自是将那孩子浑身抓得到处是伤。”
李思竟一怔,想不到这瞿采莲幼时便即欺负自己,更想起那日初识之际,她对那河源九鬼似也极其霸道,看来她这是天性使然。
他哪里知道,争怀乃孩子的天性,他自己幼时,后来见到师兄成思网之际,亦争过呢,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只听得那老妪接着讲道:“就这样大概过了二十天,采莲在崔大侠的照看下,以是完全康复,有一日却听得崔大侠言道:‘采莲以完全康复,你们即日即可回转,杰儿这孩子,我本欲托付给你们哺养,只是瞧来他似是和采莲无缘,他跟着我,只怕。’言毕叹了口气,却不知怕些什么。他说完这些后,抱着杰儿,竟是走了。他走之前,我二人却均未表明抚养杰儿的言语,倒不是怕有何负担,而是我二人怕倘若真带回杰儿抚养,只怕日后瞿家上下未必会对待杰儿如采莲般友善,日后这孩子进我瞿家岂不是会受待见,如此一来我二人岂能相报崔大侠的救命之恩?”
李思竭心中却是暗想,幸亏当日师父未曾将自己送给这瞿家,若非如此,只怕自己也会随着瞿家被灭而消失吧。又想到即便瞿家未灭,自己只怕这十多年都会受到瞿采莲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