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二奶奶不好了!“
外间小丫头丰儿连滚带爬着进来,抓着王熙凤的裙摆颤声道:“外头来了许多官兵,把咱们两府都围住了。“
“什么!“
王熙凤弯腰紧紧攥住丰儿的手腕,厉声问道。
平儿唬得魂飞魄散,跌坐在一旁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起来!“
王熙凤一把拽起平儿,扭头又问:“官兵可有进府?“
丰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显然是吓傻了。
王熙凤撂下她,又对平儿道:“快!按着咱们前儿商量的那般,快去!“
平儿闻言,闭上了半张着的嘴巴,扶了一把王熙凤竭力稳住的双手,定了定神,转身往里间走去。“丰儿,你带俩婆子快去仪门处守着,官兵一现身,你就快来报信。“
丰儿唉了一声,爬起来没命地往外奔去。
“小红!“
王熙凤扬声叫道,外间丫鬟小红应声跑了进来。
“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话嚒?“
小红点了点头,口角伶俐道:“记得。二奶奶吩咐了,一旦二奶奶问了这句话,我便任事也不要打听,只带着东西从后角门出去,往城外王家庄,去找刘姥姥。“
“好。“
王熙凤见小红伶俐,便带着她进了内间,平儿已经从床下拉出一个装满金银细软的小包袱来,王熙凤叫小红缠系在了袄子底下藏好。
平儿在一旁给小红挽了个妇人发髻,瞧着她似是孕妇一般,便也不多话,推着她便出了门。
“我早前放了你的奴籍,你已不是我们府里的人,想来官兵再不会拦着你。你出了后门,便按咱们商议好的行事。“
王熙凤说完,转身带着平儿回了自己屋里。
小红双眼含泪,又是怕又是不舍,但也知道此时不是粘连之时,便一跺脚高声说了句:“二奶奶,不管怎样,你且等着小红!“
说完,她便出了院门往后门狂奔而去。
……
“太后动了,难道皇上那边她得了手?“
贾母和王夫人等内外命妇,并皇后及元春等后宫妃嫔都挤在一处,坐在仁德殿内面面相觑。
见王夫人小声开口问着话,贾母咳嗽了几声,一时答不上来。
“家里,家里恐怕不好了。“
贾母喘匀了气,这才焦急道。
“老太太放心,太后所图不过皇位,只要咱们两府臣服即可,大开杀戒并无必要。“
元春安慰着贾母。
贾母却仍不放心,望了望天,神色焦急。
鸳鸯便传音道:“老太太放心,我方才去看了,官兵并未进府,只是拿了二老爷和珍大爷问话。罪名也不过是贪赃枉法。“
贾母缓缓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前,太后忽然叫人在前朝及后宫皆宣旨,说昭德帝在西海下诏,着十一皇子忠敬亲王为监国太子。
前朝文武百官哗然,太后亲至朝堂道,昭德帝在下诏后便音讯全无,想来是得遇仙人,已入仙道。内阁等人自是无法置信,太后便满面沉痛,叫人抬了一人出来。
众臣一看,却是昭德帝的大伴古通今。
林如海等人悚然一惊,忙上前围着古通今查看。
古通今失了一臂,身上各处皆残破不堪,瞧着竟似军中火炮所伤。
“皇上,皇上不见了。“
古通今奄奄一息,说出了这句话便又昏迷了过去。
朝臣们顿时慌了神,有几人当即便号啕大哭,只说国难当头却失龙首,乃大凶。
太后闻言厉声呵斥,着侍卫拖了那几个殿上失仪的大臣下去,在太和殿前杖毙。
一声声木杖击打肉身的闷响,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令殿内寂静下来。
朝臣们各怀心思,与太后在殿上静静对峙。
十一皇子忠敬亲王便在这片诡异的平静中,身着太子冠服,坐在了太后下首,主持起了大朝会。
太后为了辖制文武百官,仍旧将他们的内眷皆关在了仁德殿内。
另有昔日与其做对的几家重要府邸,则派了亲信官兵围了起来,寻了各种罪名,依次查处起来。
到了翌日,太后和太子更是连下诏令,急召前线忠顺亲王及大将军王子腾回京。
内阁众臣皆大惊,连道不可。
“前线战事吃紧,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还望太后三思。“
见朝臣们都反对,太后怒道:“正是战事不好,哀家与太子才要换下无用之将,另派良帅。“
兵部尚书也力排众议,亲自请战,太后一派更是如虎添翼。
但是朝臣们又道王子腾并无大错,这般调遣怕是会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太后便冷笑,将王子腾早年间任职南海时犯下的大错尽数抖了出来,并拿出了他贿赂先义忠老亲王的亲笔书信及礼单。
“杀良民抵战功,劫掠来往海商,贿赂朝廷重臣,哪一条,都可判他千刀万剐!“
太后悠悠说着,并拿出人证物证,令人无法辩驳。
朝臣们顿时哑口无言。
林如海看着堂下跪着的粤海将军邬家的亲信,起了一背的白毛汗。
这邬家乃王家家将,王子腾所犯之事,他家自然也都牵涉其中,如今,他家如何会为了太后便反咬自身?
而且,现在东南战情凶险,邬家和王家两位大将若阵前不和,那战局岂非更加危急?
“国之将亡,国之将亡?“
林如海喃喃自语,一旁的几位内阁大臣也都想到了此点,不由跪了下去,深觉无能为力。
太后见无人敢出声反对,便志得意满地下诏,令八百里加急将诏令传到南海去。
“若忠顺王拒不回京,太后又待如何?“
首辅大人挺身而出,在堂上问道。
“他敢!顺王妃及世子皆在宫中。再者,他即便真个抛家弃子反了,你们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忠臣良将可替我朝稳住这江山社稷?“
太后自问拿捏住了顺王的七寸,便咄咄逼问着堂下朝臣。
众人皆默然,太后便看了一眼太子,太子起身温言劝慰了朝臣,便说太后年事已高,遂散了朝会。林如海心急如焚,不知昭德帝现今何在,也不知顺王那边会如何应对,正满腹心事往家走去,却见贾雨村急匆匆自后面追了来,低声对他道:“鹊仙楼灵飞阁,三更天。“
林如海一愣,贾雨村已错身而过,又追着其他几位朝中众臣而去。
到了夜半,林如海依约悄悄坐了轿子到了城中那座不起眼的酒楼,鹊仙楼灵飞阁内。
内阁诸臣并昭德帝昔日密臣尽数都在,贾雨村也端坐其中,见林如海到了,他便不多言,抬手请如海入座,直言不讳道:“顺王处给微臣传来密令,宫中的王妃及世子均为替身,顺王早料到太后必有动作,是以早有准备。顺王还令微臣向诸位大臣明言,他不会听诏回京,而会继续率部抵御外敌。“
众臣听了,皆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我中州尚有生机,尚有生机!“
林如海激动地和诸位大臣赞叹了几句,便静了下来,商议起了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不若我们也与太后一派虚与委蛇,先将外敌尽去,再说其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