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兄弟见过了贾母,和她细细说起了这几年来的诸多离奇遭遇。
“家里只当我们都去世了。我们自己,也一度以为再也回不来了。便是如今想来,也再说不清所遇之事究竟是真是幻。“
薛虓感叹道。
鸳鸯在一旁听得心中澎湃起伏。
薛虓赶去西海沿子寻找走失的薛號,一开始还算正常,不过是四处打听,走遍了西边各州县,却都无薛號踪影。
薛號却说,他一开始不过是听人说西海沿子有一处奇山,内有仙人讲道,一时好奇,便跟人寻了过去。
“我并不觉得在山中耽搁了多少时日,想来左不过三五日的光景。“
薛號笑着说道。
薛虓却在一旁道:“我打听到二弟消息时,已过去将近一年时日。我便给家中去了信,带人进了山。“
薛虓却没想到,他一进山便遇到了薛號。
“我那时还想,竟这般容易就寻到了二弟,何其幸哉!却不知,此间很是蹊跷。我们兄弟见面后,两下里一说,顿觉不对。二弟竟是不知外间岁月飞逝,而我们再要沿来路往回走,却总也走不出去了。“
薛虓说到这里,贾母吓得连问:“这可是人说的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
薛號道:“老太太,幸亏不是一日千年,不然,咱们哪里还得相见?“
贾母连连点头,又紧着问他们最后究竟是如何出来的。
“山中有泉有果,还有野味,裹腹不成问题。我和二弟,还有几个家下人,就在山里转了两三日,正苦于寻不到出路,忽就遇见一道流光飞驰而来。“
薛虓二人提及此事,仍旧激动不已。
贾母等人都屏息听着,鸳鸯却瞪大了眼睛问道:“那流光可有化身为人?什么模样?“
薛虓惊奇道:“这位姑娘如何知道的?莫非你也遇见过仙人?“
贾母笑道:“可不是?我们鸳鸯也是遇过仙的有福之人。“
薛虓啧啧称奇,鸳鸯笑着催促,他这才接着道:“那流光化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雪衣如银,姿容轻妙,凌空而立瞧着我们直笑。我们都惊喜交加,跪下拜见仙人。那姑娘却笑道,她不是仙人,她叫无韵。“
“啊!“
鸳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众人顿时都扭脸看向她。
“无事,无事。我之前遇见的仙人,却都没有同我讲他的姓名。想来,薛老爷比我更有福泽。“
薛虓听了,哈哈大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薛虓果然是有仙缘的。此前,就曾有神仙化身高僧救我性命。“
薛姨妈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老爷是有仙缘的。“
众人齐齐点头,忙问他遇仙之后又如何了。
薛虓道:“仙人既报了仙号,我等也忙报上姓名。仙人甚是和蔼,与我们说,此间乃是什么什么之地,不是我们能涉足的,给我们指了路,叫我们出来了。“
鸳鸯忙问;“什么什么之地是什么?“
薛虓道:“仙人的话,我没听懂,也不敢多问。听着似是远古文神之地。“
“啊,那你们还记得具体是哪里,如何去的吗?“
见鸳鸯连连出声打听,旁人只觉奇怪,王夫人却深觉她太过失礼,出声道:“鸳鸯,茶凉了,你快叫人换来。“
贾母却知道鸳鸯打听,必有原因,出声道:“叫小丫头换便是。“
薛虓见贾母如此,只当鸳鸯是贾母的宠婢,也不以为意,接着答道:“记得的。有一位当地老人识得入口。我们被仙人送出时,还又去了那个老人家中拜谢他。“
鸳鸯记下了,此时却不便多问,便点头不再言语。
贾母唏嘘不已道:“果然奇异。只是你们出来后为何不先来信,倒省得家里惦记。“
薛號大笑道:“老太太,若我告诉您,咱们是昨日才从西海沿子的山里出来的,你可信?“
贾母大骇道:“这又是什么说法?西边到京里,少说也需走一二月的。“
薛號道:“那仙人送我们出去时,给了我们一艘纸叠的小船,叫我们出去后,将船不拘搁在哪条小河里,哪怕是个水洼也行。然后,船会自行变大,我们几人要在一刻钟内坐进去,然后,这船便会瞬间来到津塘渡了。“
薛虓接着道:“真真儿太也神奇,我们出去后依言做了,果然,那纸船一沾水,便风吹着长成一艘大船,我们赶紧坐进去,还不觉怎样,就见外间景象全变,真个就到了津塘渡。我们又慌忙下了船,仙人说了,到了津塘渡岸边后,一刻钟内船还会再变回去。我们上了岸,等了片刻,果然一眨眼功夫,那船又变回纸船,巴掌大小,顷刻间就被江波打进了水里,再也不见了。“
“哎,你们怎不捞回来,那可是神仙宝贝!“
一旁赖嬷嬷急忙叫道。
贾母等人也都说可惜了。
“仙人说了,那船不过是个戏法,只能用一回。别说那时捞不回来,便是捞回来,也不过是寻常纸船罢了。不然,如何能被江水一打便沉了?“
薛虓笑道。
众人这才又是赞叹,又是惊奇,连说真是神仙法术。
“他薛家姨夫,你们兄弟此番回来,真是幸事。如此,家里妇孺都可安心了。“
贾母最后说着话,便叫贾赦等人带着薛虓兄弟去外间入席,要好好替他们接风。
里头薛姨妈和宝钗姊妹也跟着贾母入席,畅快饮酒,和黛玉及三春姊妹说笑乐了起来。
黛玉由衷地为宝钗开心,连连给她倒酒,又催着她给里头姊妹们讲述薛父的“遇仙记“。
鸳鸯却独自出了门,寻了薛家一同回来的下人,使了个灵法,问到了西海沿子那处仙山的入口处。
随即,鸳鸯便叫出了空空,和他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空空比鸳鸯还要激动,即刻就催着鸳鸯,二人化为流光,倏忽之间便飞到了那处仙山。
“这个结界好生奇怪。“
鸳鸯望着那处入口,和空空说着话,空空也看到了结界,点头道:“和无韵给红界设下的结界截然相反。红界结界是禁止外来邪灵入内,这处结界,好似是禁止里头邪灵出来。奇怪,红界之内,怎么还会有禁锢邪灵之所?“
鸳鸯想了想,笑道:“管他呢,先进去找到无韵再说。“
二人说着,便一头扎进了那个结界中。
一进去之后,鸳鸯便陡然发觉,自己和空空的灵力在这里半点都使不出来。
“糟糕,没有灵力,我怎么用黑眼睛召唤无韵?“
鸳鸯握着黑眼睛懊恼说道。
空空安慰道:“没关系,咱们就像俗人那般寻人,多寻几日,总能寻到的。“
说着,空空就迈步向前,扯开嗓子大喊了起来。
“无韵!无韵你在哪里?“
鸳鸯二人在结界内的山谷中四处呼唤,却都不见无韵应答出现。
“怎么回事?难道薛家人遇见的不是无韵?还是,无韵已经走了?“
半日后,空空喊得口干舌燥,颓丧地一屁股坐在溪边草地上,无力问着鸳鸯。
“再找找吧。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鸳鸯说着,拽起了空空,二人分头找去。
“无韵!“
边走边喊着走得远了,鸳鸯这才发现这山谷僻静幽深,一路又有不少弯折之处,两边山坡倒是绿树掩映,野花遍地,安宁之极。
走了一个时辰后,鸳鸯已经听不到空空的喊声,但前头似乎仍忘不到山谷的尽头。
“这里好大,无韵也不知在哪儿,何时才能找到啊?“
鸳鸯四处张望着,企图发现一丝无韵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咕噜噜。“
她的肚子叫了起来。
鸳鸯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看见前方不远处有棵果树,上头挂着一些红彤彤的林檎果。
“薛虓他们好像就是吃这种果子充饥的。“
鸳鸯想到这里,赶忙过去,摘了几颗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咕滋咕滋吃了起来。
“好吃吗?“
“嗯,好……“
鸳鸯下意识答到一半,嘴里还咬着一口果子,回头瞪圆了眼看着问话的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