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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5)一把刀劈本命灵山 两段恩怨世态炎凉

不疯魔,不红楼 种树书 3018 2024-11-19 03:44

  冷子兴抬头望去,见两辆青布油毡的马车正和自己车队堵了个顶头儿。打头那辆马车的车夫正吆喝着让冷家头车的车夫让路。

  翔哥儿也掀开帘子,出来问冷子兴怎么了。

  “快走!停在这大雪地里作甚!”

  这时对面马车上跳下一个公子打扮的少年人,一边拍打着马匹,一边气急败坏呵斥着车夫。

  “环三爷?”

  翔哥儿目力极好,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贾环。

  冷子兴心中一紧,抓过一旁伙计低声道:“快去,紧着吩咐前头人,千万别让宝二爷他们露面!叫车夫赶紧给这灾星让路。”

  伙计踩着雪,嚯嚯而去。

  翔哥儿也点头如捣蒜,和冷子兴退入车内坐定。

  “不是我嘴上刻薄,这环三爷真个没人伦!那日他带着官兵抄了满府不算,他姨娘后也告官说府里有欺君之罪,说什么瞒下了珠大爷的生讯,冒领了抚恤赏赐。大掌柜的,你说说,能做下这等背亲弃义的事儿,是不是畜生都不如!”

  “抄家当日,我岳母原被二太太好心送了出府,可这贼子竟领着官兵摸去了府后的周宅,生生要绑了我岳父母入狱,还将二太太交与我岳母的私房细软搜刮一净。幸得我派了得力的伙计在那里伺候着,这才及时得了消息,走了贾雨村贾大人的路子,假做了岳父母一家子的良民身契,这才在他们进诏狱前就把人截了下来。饶是如此,我那岳父母二人也大病了一场,如今还在家里养着。”

  冷子兴恨恨说着,又将棉帘子掀开一条缝,紧紧盯着贾环那里的动静。

  “冷兄,咱们不能白白便宜了这畜生!唉?不对啊,他们母子先前告发有功,是脱了罪的。后来府上三小姐又被封了郡主下降邬家,听说他母子二人还在京里抖了好一阵子威风。如今,他这急慌慌丧家犬一般,是要往哪里去啊?”

  翔哥儿一开始想起贾环带兵抢自家银子的情形,也恨得咯吱咯吱直咬后槽牙。但他越想越不对劲儿,于是问起了冷子兴。

  冷子兴凝眉细想道:“难道京中局势又出什么变故了?”

  他们一行滞留在雪中几天,只给京中送了要归家的消息,并未接到回信,自不知昭德帝“复生”等等讯息。翔哥儿一家也许久不曾进城,亦不知贾政去世等噩耗。

  “你们是哪里来的商队?竟如此没眼色,停在这路当中不说,挪又挪得这般慢!若误了爷赶路,有你们好瞧的!”

  贾环揣着织锦灰鼠里子的毛手筒,站在自己马车上高声叫着。

  但是因为积雪太厚,往日甚为宽阔的官道如今只剩中间一溜被来往马车踩得堪堪能行车。那冷家车队又长,挪起来更不方便,一时堵在那里移动缓慢,贾环便更加焦急起来。

  “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儿,看他要往哪里去,车里坐着的都是谁。记住,别露了咱们的身份。”

  冷子兴招手叫一个不常在京中走动的机灵伙计过来,吩咐他往贾环那里跑去。

  那伙计心思伶俐,言语简便。他到了贾环跟前儿先深深作了个揖,操着南边口音,堆了笑脸儿道:“这位大爷,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从南边来的,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雪?一时腾挪不开,还请大爷见谅。”

  贾环见伙计恭敬,又听是南边来的商队,便愈发鼻孔朝天,高声叫嚷道:“还不快去挪车?耽误了爷赶路,看不拿你们去见官!”

  伙计故意装作害怕,瑟瑟发抖道:“大爷饶了小的吧。小的愿意赔偿大爷数日路资,只求大爷别拿着咱们见官。”

  贾环眯起了眼打量着伙计,心道这是哪里乡下来的富贵傻子,恁地不经吓?

  “赔?你们赔得起嘛?再说,你当大爷我没见过钱,稀罕你们那仨瓜俩枣?”

  见贾环如此说,那伙计便弯腰鞠躬道:“咱们头一次进京,自是不认得大爷。但大爷一瞧便是京中贵人,这通身的气派,叫小的一看便心生敬畏。”

  贾环被哄得浑身舒坦,遂笑道:“你倒是个嘴甜的,罢了,你们快挪了车,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伙计回身招呼了几声,叫车夫快些挪车,然后就又捧了个手炉过来,说让贾环先暖着。

  贾环斜眼一瞧,只见那手炉四四方方,乃是极好的红铜一体打造,上头錾着繁复的牡丹纹,瞧着竟似前朝的古物。

  “这个物件倒也还罢了。”

  贾环口中说着,接了铜炉后却举到高处,先瞧了瞧炉底,只见果然有篆体的“张明岐制”四字。

  伙计见贾环瞧手炉底子,顿时笑道:“我就说大爷是贵家公子,一眼便看出这手炉是张大家所制了。”

  “什么张大家?一个手艺人罢了,也敢称大家?这东西外人瞧着是个稀罕古董,可放我们家,也不过尔尔。只这牡丹花样极有春意,给我屋里的姐姐们用正合适。”

  伙计见贾环如此说,忙堆笑道:“大爷若不嫌弃,便留着赏人也是好的。只求大爷消消气,再静待片刻。”

  贾环嘿嘿一乐,心道不拿白不拿,于是也不推让,抱着手炉去了后头那辆车上。

  伙计趁着他掀开车帘的时机定睛去瞧,见里头是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贾环口中喊着“彩云”上了车,帘子复又落了下去。

  伙计便与贾环的车夫笑道:“耽搁了师傅们的脚程,某着实过意不去。”

  他说着话,便叫一旁的小厮掏出一串大钱,递给了车夫。

  车夫见了钱,笑着打千儿道:“掌柜的太客气了。”

  伙计虚扶起他,佯做闲话道:“北地这大雪真个吓人,咱们是从没见过的,不知凶险,这才冒撞着上路了。师傅怎地也在此时节赶车出行?”

  车夫将钱揣进怀里,拍着鼓鼓囊囊的胸口叹气道:“还不是为着它?咱们穷家子,不比掌柜的家大业大,若没了这银钱,家里大小这一冬便要饿死冻死了去!”

  他朝后头马车努了努嘴儿,又接着小声道:“这位大爷虽脾气暴躁些,可因为大年下不好雇人,他给的工钱倒不少,还提前支了半数呢。我拿了钱也好叫家里过个好年不是?且咱们此行是要往南边儿去的,越走越暖和,倒不受什么罪。”

  伙计接口道:“南边?是湖广路?还是南粤路?我对南方各地皆极熟,师傅若有不知,尽可问我。”

  车夫双目一亮,笑道:“正有一事要问掌柜的。不知掌柜的可知月港?那里海域正打着仗,也不知岸上乱不乱。咱们正是要去那里,不瞒您说,我这心里直打鼓呢。”

  “我虽不是自那处来,却也不远。师傅还请放心,月港岸上有我朝军队驻扎守护,暂时并无战乱。只是因着海战,那里年景不好,北上的流民倒是络绎不绝。师傅到了那处,须知财不露白……”

  车夫认真听着,连声道谢,这时后头贾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车里老妇人吓得叮嘱了他一句:“三爷小心,看回头崴了脚!”,年轻妇人则笑道:“娘,你莫担心,他省得的。”

  伙计便对车夫和气一笑,又见自家车队也挪得差不多了,便对贾环抱拳告辞。

  贾环微微一点头,紧着吩咐车夫快驾车上路。

  伙计小跑着到冷子兴跟前儿,几句话简单说了打听来的情形。

  翔哥儿先诧异道:“车里坐着的,似是太太跟前儿的大丫鬟彩云,那老妇人自是她娘了。我们一家子都在府里当差,都知道彩云原先就与环三爷有旧。他们既然要去月港,大约是要投奔三小姐去了。只是,要投奔三小姐的话,那怎不见赵姨娘跟着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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