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双沉默无话,怔望着他。
皇甫恒枫喘了几口气,疲惫地闭了闭眼,再开口道:“既然已经逃出来,就不要再回去了,以免皇兄震怒惩治你。”
秦无双菱唇微启,轻轻地道:“那么我随你一起去西域?”
皇甫恒枫并不看她,目光空茫地望着床顶,口中语气平缓而冷淡:“我目前的情况不宜赶路,你留在我身边太危险。我会让司徒送你出城,找一个安静的小镇住下。”
“之后呢?”秦无双听出他话里的决绝,皱眉问道,“你不会再来见我?就此各自天涯?”
皇甫恒枫眸光转动,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秦无双不由轻叹,温声道:“王爷,体肤之伤终能痊愈,但心伤必须自己治疗。希望王爷很快就振作起来,毕竟,还有许多事等着王爷去做。”
皇甫恒枫抿着苍白的嘴唇,一声不吭。
秦无双凝视他片刻,接着道:“王爷,我并不是‘秦无双’。”
皇甫恒枫的嘴角微微掀动,似有话要说,却又止了住。
“王爷,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十分荒谬,但它确实发生了。”秦无双正色道,“我原名程无双,只是一缕幽魂,附身在这具身躯之中。真正的‘秦无双’已经消失了,你爱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她说得直接干脆,甚至有点残忍,但如果不说出来,她会一直有愧于心。
皇甫恒枫的脸上掠过一抹迷惘之色,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秦无双却是知道,他听进去了,听到心里去了。
“程无双……”良久,他低低哑哑地念着这三个字,似在嘴里咀嚼般,反复喃喃,“程无双,不是她……”
“是的,我不是她。”她重申地接话,明眸清澈,无一丝杂质。
皇甫恒枫望入她眸底,像在探究什么,又像在寻找什么。
她不移不避地迎着他的眼光,沉静地微笑。
他忽然沙哑地笑起来,黑眸阴郁紧绝,仿若寒潭旋涡。
“王爷?”见他神色怪异,秦无双不禁担忧,柔了语声,道,“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重头开始的人生,也许会更好。”
他断续地笑着,不可抑制,越笑越大声,整个人蜷起来,姿态如抱着自己,侧伏于床。
秦无双眉心蹙紧,看着他左袖晕染血迹,应是伤口迸裂,开始流血。
“王爷!”她伸手捉住他的右手,紧紧握牢,沉声道,“你若还爱着‘秦无双’,就不要让她在天之灵无法瞑目。”虽然她不知道原本的秦无双去了何处,是生是死,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甫恒枫用力地抽回手,不理会左臂的伤,奋然坐起身,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发狠般地道:“你既不是无双,就给我滚!”
秦无双一惊,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必同情我这个残废的人!你立刻给我滚!”他哑声咆哮,像极一只受伤的野兽,满目赤红。
他单手按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狂烈烦躁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通过激烈极端的方式来宣泄。
秦无双被他摇得头晕目眩,一时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信了她的话。
“你不想与我一起,直说便是!”他不知哪来的气力,突然推倒她在床上,欺身压下,“何必编造如此可笑的故事来欺我!”
“我没有说半句谎话,没有编造故事!”秦无双的后脑磕到床板,丝丝生疼,但无暇顾及,大声解释,“我若冷酷无情,也就不会冒险逃宫来看你!四王爷,请你冷静!”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凝滞,但随即愤火又起,狂猛而炽烈。
他的唇猝然落下,碾上她的粉唇,极度大力,没有分毫的怜香惜玉。
“不要……”秦无双欲要挣扎,可又想起他重伤在身,怕令他伤上加伤。
皇甫恒枫恍若未闻,动作暴躁,啮咬她的唇瓣。
鲜红的血丝逸出,秦无双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两人唇齿间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他忽地停止侵犯,错愕地凝望她。他刚刚做了什么?这般待她,他与禽兽何异?因为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就在她身上泄愤,他怎能如此无耻!
悲哀地闭目,他颓然地躺倒一旁,浑身似被抽空了气力,再也滋生不出半分生气。
秦无双抬袖擦了擦唇角,疑虑地看他。方才他暴烈的样子令她心惊,但她并不怪他。任何人在经受断臂残废的巨大打击之后,都不可能平静无事。她只希望他会渐渐平复下来,不要一蹶不振。
“走吧,你走……”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双眼紧阖,颓废木然,“我不想伤害你,不过我控制不住。你马上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不走。”秦无双语气轻淡地抛下三个字,便下床理好姿容,往房外走去。
她并不是要离开,而是找司徒樊替皇甫恒枫换药包扎。这个时候她不能走,否则就是雪上加霜。
不知皇帝是否已经发现她失了踪?怕是龙颜暴怒了吧?说不定,他已下旨通缉她。
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滑过,她甩头抛开。以后的事会如何,她现在也无法多想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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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天比较忙一点,过两天加速,亲们多担待,谢谢ing!)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