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陌子钰的嘱咐，顾念音就整天黏着红菁学乐理，甚至连晚上都是睡在一处。红菁曾问顾念音为何这般刻苦，顾念音只答是想为诗词大会准备所以才马不停蹄的学。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红菁也拿不准顾念音真正的心思。

　　诗词大会的前一日，楼言清为了和顾念音再通一次最新消息便早早来到了四皇子府。经仆役告知，才知晓她在何处。而当他步入园子时，看见的便是红菁扶着顾念音的双手在筝上轻拂。

　　“念音妹妹！”楼言清也不拘礼数，直接唤了一声。

　　顾念音抬头，巧笑倩兮：“言清哥哥你来啦。”她站起身，赶忙迎了上去。

　　楼言清随着顾念音渐渐走近，朝着一旁的红菁微微点了点头：“怎么，你想要学筝了？”

　　“哎呀，琴棋书画至少要会一种嘛。”

　　“那倒也是。”楼言清缓缓坐在亭间的青石板上，出尘的白衣与身后的假山自成一幅壁画。

　　红菁看得出神，手不自觉的抚上筝弦。顿时，无尽的山水仿佛流泻而出。楼言清善琴，乐理自是精通。两人虽无甚交集，但在乐音面前，都是极为欣赏。

　　“言清哥哥，这位是红菁。”一曲奏毕，顾念音指着红菁给楼言清介绍。之后，她又看着红菁道：“红菁，这是我的哥哥楼言清，精通琴艺。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问问他。”

　　楼言清朝红菁微笑，继而起身踱步：“曲调灵透柔和，音韵明亮清脆。红菁姑娘对筝的理解果然入木三分。”

　　“楼公子谬赞，”红菁听到此番评语，立即站起身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楼公子可否应允？”

　　“姑娘请说。”

　　“小女子望能与公子合奏一曲。”

　　“这…”楼言清有了一丝犹豫，但只一瞬，他便答应了下来：“姑娘应该知道，琴筝和鸣已然少见，大多是因为音色相和，很难奏出新意。不过既是姑娘所求，言清自不会言不。”

　　顾念音见楼言清答应下来，赶紧唤来仆役去准备古琴。过了一会儿，两人坐定，相继拨弦。

　　清浅的筝音刚飘起，古朴韵雅的琴色便跟了上去，犹如两缕互相追逐的青烟，虚无幻渺而又清晰可见。渐渐地，曲调上升，节奏加快，越发融合的旋律中仿若又有些截然不同的分层，明亮而暗哑，欢快而沉稳。而到最后收尾之处，悠扬的转音与散调让人似乎看见了一片晕染开来的墨迹，没有规则却不失美感。

　　顾念音静止良久，不知如何安放的双手时有时无的鼓掌。楼言清倒不以为意，神情自若：“红菁姑娘的筝艺当真不错。迄今为止，你是我遇到的在乐音方面天赋最好的女子。”

　　“多谢公子夸赞。”红菁听到楼言清如此评价她，眼中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楼言清轻笑，语气温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让念音妹妹告知于我，若我闲暇，自会来府中指点一二。”

　　“好啊好啊。”还没等人开口，顾念音就替红菁答了。她看着红菁与楼言清，也是一番夸赞：“看你们配合如此之好，怕是以后交谈起来完全把我忘至一边了。”

　　“怎会？”

　　“怎么会？”

　　顾念音话音刚落，楼言清和红菁便双双否认，而这开口的时机也是恰在同一瞬间。楼言清与红菁相视一眼，便面色如常的错开了。倒是红菁，脸上有了一丝羞怯。

　　“唉，没想到你们连说话都这么默契。”顾念音摇摇头，使劲调侃他们：“常言道，银筝悦耳定意，古琴悦情醉心，筝琴和鸣，当真是相得益彰啊。”

　　“常言笙箫同奏最是相配，念音妹妹可是想学萧了？”楼言清缓缓站起，眉眼带着笑意向顾念音走去：“据我所知，二皇子的萧曲堪称一绝。”

　　“我才不呢，我是要和红菁姑娘学筝的。”顾念音仰着头，有些得意：“这才可以和言清哥哥的琴音相配。”

　　“你啊，”楼言清无奈的摇摇头，笑道：“还没开始学就大放厥词。”

　　顾念音拉着楼言清的衣袖，转过身面向红菁：“红菁，我和言清哥哥还有些悄悄话要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待会儿再来和你学艺。”

　　“嗯，王妃去吧。”红菁轻轻点头，待两人离开后便独自思索起了刚刚的曲子。

　　正院里，顾念音与楼言清于庭前的树下相对而立。

　　“昨天得到消息，皇上会出席明日的诗词大会。”

　　顾念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感叹二哥果然可靠。她抬起头，问道：“明日随同皇上一起出席的可有小孩？”

　　“有，陈贵妃四岁的儿子会和她一起去。另外还有大皇子正妃苏伊之子。”楼言清刚一说完，突然意识到了问题：“你难道要向小孩下手？”

　　“原本是准备盯住皇上的，可仔细想想，这样风险太大。所以，我得换一个目标。”

　　楼言清想了想，镇定道：“既然这样，你手中的疾生散先不要用。我待会儿回去再配一副药性稍弱的给你。”

　　“嗯。”顾念音点点头，又问道：“言清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朝一个小孩子下手？”

　　“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都有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不为自己谋算，那我们为什么还选择这么努力的活下去？”楼言清知道顾念音此时的心理负担很大，需要安慰。他放柔声音，轻轻道：“不要多想，决定了就去做。”

　　“谢谢你，言清哥哥。”顾念音倚在楼言清的肩头，仿若喃喃自语：“我原本打算你会质疑我的决定，但是当你问都不问却还默默理解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言清哥哥你和记忆中的一点都没变，就像当初你看见我哭就坚定的承诺要护着我一样。”

　　“嗯，看你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遇错人。”楼言清抚着顾念音的发，言语中有一丝欣慰。他觉得女子并非只能柔柔弱弱，偶尔带些刚强与独立才更能引人欣赏。他问：“既然改了目标，你便与我说说明日的计划吧。”

　　顾念音抬起头，眸光熠熠的看着楼言清：“言清哥哥，你信我吗？”

　　“信。”

　　“那你明日且等着看好戏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