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层峦叠
沁园内偌大的竹林里,淮屿一个人在舞剑。伴着纷飞的落叶,远处渐渐走来阿恒。
“主子,已经通知楼公子了。”
淮屿不说话,舞了一会儿停下道:“那群黑衣人有什么特征?”
“武功不弱,行动之间像是训练过的。至于大的破绽,暂时还没有。”阿恒说完,表情突然有了一丝犹豫。
淮屿察觉,将剑递给了阿恒:“有什么话就说吧。”
“刚刚在赵礼家,四皇子好像认出我了。”
“无妨。”淮屿踱到一旁的案几,拿着茶杯便饮。待喝完,他继续道:“你先回去盯着,有什么情况尽快回禀。”
“楼公子不是在那儿吗,有什么情况他可是全知道啊。”阿恒不懂,自己在被陌子钰认出的情形下,淮屿为什么还让他堂而皇之的现身。
“楼言清是以医者的身份在那儿救人,自然不能像你一样来去方便。”
“可是主子,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把楼公子派去了,闹出人命可是别人的事。”
淮屿笑了笑,双手背于身后往沁园门外走去:“那你觉得赵礼死了会不会关我们的事?”
“这两者之间好像也没关系吧。”
淮屿停下脚步,眼神质疑而戏谑的看着阿恒:“我有时候在想,像本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笨的侍卫。”
阿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嘻笑道:“大概是我傻人有傻福吧。”
“嗯,这个解释倒是不错。”淮屿复又迈开步,及时点拨:“赵礼这个人关乎到我查证妙音坊库银的去向,若他一死,线索就会断。”
“但是赵礼他也有可能不知道真相,而沈让派人将他保护起来很有可能是为了引出幕后真正的布局者。”
“哎呀,这回变聪明了?”淮屿笑了笑,仍旧无奈的摇摇头:“既然你能明白这些,又为什么想不通帮他们就是在帮我们自己?”
“还不至于吧,刑部和我们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呢。”
“这话说的有理,但也并非全对。纵然不能成为盟友,却一定不是敌人。”
大皇子府,一个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团纸笺递给了陌子铭。陌子铭皱眉,迟迟未接:“这是?”
“这是红菁姑娘让我交给您的。”
“红菁?”陌子铭恍然记起,将那皱巴巴的一团纸慢慢展开。白纸之上,赫然几个娟秀的小字:明日未时携皇上到三皇子府。
明日?陌子铭低头想了一会儿,立即朝来人道:“明日未时之前告诉红菁姑娘,另改时刻。”
“是。”那人领命而去,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就在陌子铭准备去看陌焱的时候,一个太医穿着的人匆匆赶了过来:“大皇子,太医署的所有御医都瞧过小世子的病了,还没有人有把握可以解毒。微臣想,你还是去看看小世子吧。”
陌子铭二话没说,直接赶到了苏伊的房间。床头边,苏伊正满眼心疼的为陌焱擦汗。而满堂的太医全都围作一圈,静默不语。
“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大皇子,臣有一法可相对缓解小世子的疼痛,但做法有点冒险。适逢你不在,我们也不好拿主意。”
“你且说来听听。”
“我们虽不能确定配制疾生散的药材全部有哪些,但若能诊出一种,并对应下药,即可抑制其中一味药材在小世子体内的作用。而冒险的是,一旦断错用药,便会产生双倍的疼痛。”
“这…”陌子铭开始听到太医有办法还高兴了一阵,可这冒险之处他是万万不能接受。暂且不说缓解的疼痛是否能大幅减少,单这双倍的疼痛他就不能答应:“罢了,先容我想想吧。你们也累了,都请回吧。”
苏伊眼眶骤红,担忧的看着那些太医离去的身影朝陌子铭问道:“子铭,我们该怎么办啊,焱儿他还小,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痛楚。”
“伊儿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陌子铭笃定的安慰苏伊,然后立即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苏伊见陌子铭动作突然,急忙问道:“子铭,你去哪儿?”
“我去请父皇全城张榜,寻名医。你放心,焱儿的毒能解的,相信我。”陌子铭深情的看了苏伊一眼,转身便走了。
处理完刑部牢房的那些尸体,沈让便去了赵礼的家。而当他赶去的时候,却一眼便注意到了楼言清。
他想不明白,楼言清从见面至今为何一直都在帮他。而且每次出现的时机都是恰到好处。
陌子钰看见沈让来了,朝他点了点头。沈让走近陌子钰,在他耳边轻语道:“上次妙音坊抓的两个疑犯死在牢中了。”
死了?陌子钰猛然抬头,紧盯的沈让。沈让知道陌子钰有很多疑惑,继续道:“等赵礼的伤势稳住,我就去你府中和你互通一下消息。”
陌子钰眨眼,将视线停在了在一旁给赵礼治伤的楼言清身上,沈让见罢,也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一声咳嗽,楼言清便脸色不太好的转过了身:“他醒了,有什么需要问的尽快问吧。”
陌子钰和沈让明白楼言清话里的意思,两人眼神黯淡,皆选择了沉默。
而赵礼的妻子不相信这个事实,硬是拽着楼言清的手臂隐忍的哭喊:“大夫,赵礼他怎么样啊?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他的心脉周围受损严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大夫啊,你怎么会救不了他呢。”赵礼的妻子慢慢滑倒地上,拉着楼言清的衣袖紧紧不放:“你救救他啊,他一定会活过来。”
楼言清怜悯的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妇人,眸中含着一丝疼痛。他摇了摇头,语气尽量轻和道:“生死伦常,夫人请节哀!”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孩和老人全都哭了起来,即便都不相信,话已至此,任谁都听得明白。
“都别哭了,一切都怪我,干什么不好偏爱上赌博,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也是我咎由自取。”赵礼躺在床上又咳了咳,他强忍着即将离去的悲痛,扯出一抹笑:“孩子他妈,好好照顾我的老母亲和孩子,我这辈子对不住你的,下辈子再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