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身后如同长眼睛一般，只是黑影一闪，已转至无头身后。无头了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小黑有如此快捷的身法。略一惊愕，大菜刀迅疾向后斩去，电光火石之间，两鬼就已打斗到一处。

　　吴渭花眼了。刚才冷钩和无头的缠斗他看得已经有些眼花缭乱了，现在场上二鬼的速度却要更快上一个层次。尤其小黑，但见一团黑影像黑色的精灵，闪电一样快速地闪来闪去，化作一团黑色的光影，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实哪里是虚，更别说看清她如何出招了。

　　无头马五也展现出了真实力，一把大菜刀上下翻飞，化作一团白光，将自己包裹其中，向着黑影不断地辗压而去。吴渭只见白光黑光不断地变换着角度和位置，一会儿搅在了一起，如节日的彩灯不断变换着光影。一会儿又突然分开，像礼花突然间发散开去，但随即又向对方碰撞而去，然后再是光影闪动，寒气袭身。

　　正当吴渭惊愕之时，一团白光忽然散落，无头马五跌坐在地，手捂胸口，不住地喘息。

　　“好厉害。”

　　无头沉重地吐出这三个字，看来他输得心服口服。

　　小黑飘然而落，疾步上前，将无头搀起，扶在了座位之上，目光上颇为复杂。

　　吴渭吃惊，吃惊的不是小黑的功夫，小黑身负绝技，他早已猜到了。吃惊的是小黑对无头的态度，那不像是扶起一个对手，倒像是扶起一个长辈。

　　二爷吃惊，脸上阴晴不定，瞬息间已转过万千念头。

　　“贾――忠――良。”

　　小黑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地盯着二爷，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倒把吴渭吓了一跳，认识小黑这么久，头一回看到小黑如此冰冷澈骨的目光，冰冷得仿佛瞬间就能将鬼冰封。

　　二爷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依然不动声色，但眼神转处却瞟了莫问一眼。莫问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是谁。”

　　二爷冷冷地说，冷眼再去看莫问，发现莫问依然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之中。

　　“二爷？贾忠良？呵呵。”小黑冷冷一笑，“我该叫你哪一个名字呢？”

　　“小黑姑娘，你想说什么？”

　　“二爷，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小黑冷冷地看着在场的鬼，

　　“也是二百多年前的里阳县，有两个人特别要好，并结为生死兄弟。大哥叫贾忠良，是县衙里的师爷。二弟马怀东，是县衙里的捕头。大哥贾忠良一生痴迷于两件事，一件是三十六计等阴谋诡计之学，一件是木工手艺。由于县衙里除了县令大人之外，就属他师爷为大，故都称他为二爷。马怀东也痴迷于两件事，一是酒，一是武功。二人一文一武，是县太爷的左右手。但贾忠良阴险狡诈，马怀东耿直义气。

　　那一回里阳县大旱三年，朝廷拨下赈灾钱款。贾忠良与里阳县令娄时宝私下密议，以小斗放粮，大斗收粮方式，侵吞赈灾粮。于是贾忠良亲自抄刀，制作了暗藏机关的斗具，放粮时明明一斗的粮食，在倒入麻袋的过程中按下机关，就有十分之一的粮食留在斗内暗格。如此大量侵吞了赈灾粮食。

　　后此秘密被马怀东发现，马怀东为兄弟义气，没有当面揭发。私下以兄弟之情劝贾忠良罢手，贾忠良怕事情外泄，假意应承痛改前非，却在酒中暗里下毒，将马怀东毒倒，然后与县太爷娄时宝共同密谋，将被其毒倒的马怀东放入空粮仓，一把大火将粮仓烧毁。污陷马怀东监守自盗，最终怕阴谋败露，烧了粮仓以销毁罪证，将马怀东投入大牢。

　　上方十分震怒，派人严查此案。贾忠良与娄时宝又与上面来人相勾结，抛出马怀东抵罪。可叹马怀东因服了贾忠良的毒药，已致神志模糊，稀里糊涂被判了死罪身首异处不算，还被扒皮蒙鼓，开腹塞草，立于衙门前不得入土安生。”

　　小黑说到此处，已是双眼垂泪，话带哽咽。而二爷反倒冷静了下来，面色平静放松，用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

　　“很好，说下去，继续往下说。”

　　“马怀东的妻女也被叛为官奴，卖到一官宦人家。而这官宦人家就是因为在马怀东一案立功的贾忠良之家。原来贾忠良早就觊觎马怀东妻子美貌，苦于马怀东在无法下手。现在借此机会，又使手段将马怀东妻女买入府中。

　　到了贾忠良府中后，马怀东妻女沦为家奴，洗衣做饭，打扫庭院……做尽了苦脏累的活。贾忠良却骗马妻说，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官奴必须干最脏最累的活，否则主人就要被问监督不利之责。令马怀东妻子深怀感激。最终，贾忠良强行霸占了她。

　　不久，贾忠良之妻发现了贾忠良的行为，与贾忠良大吵一架，并脱口说出是贾忠良和娄时宝共同害死了马怀东，并逼贾忠良将马氏母女撵出家门。马妻闻知丈夫被害实情，如五雷轰顶，追问贾忠良说出真相。贾忠良凶相毕露，逼迫马妻灌下哑药，将马妻母女卖到娼楼，并威胁马妻如敢透露真相，就要她的女儿也做为陪葬。可怜马妻口不能言，又不识字，在娼楼受尽*，留得一口气在，只为将年*儿养大成人。

　　时间如流水，转眼七年过去，马氏*已长成十一岁。这一年江湖义盗问天留住妓院，酒酣之余，被十一岁的女童吸引，认识哑女母女。问天有着读心识唇语之能，从哑女口中得知其不幸，愤然而起，来找贾忠良。但问天有个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短处，要杀死一个人之前，必是边喝酒边将所要杀之人罪行讲出，然后问其是否认罪，直到对方无话可说，彻底认罪后方才将其杀死。那天他也是如此去杀贾忠良，未想贾忠良本已算计惯了他人，常将毒药放在身边。他趁问天喝酒之时，假意为问天倒酒，将毒药投入酒中。问天中毒昏迷，被贾忠良带人所擒，不幸以大盗之罪被斩。贾忠良因抓获大盗，反倒又立一功。

　　贾忠良想到定是哑女泄密，于是买通老鸨，找借口将哑女活活打死。问天师妹问霓霞迟来一步，未能救出问天，却救走了十一岁的马氏孤女，并将一身武功传给马氏孤女。七年后，马氏孤女学艺下山，找贾忠良寻仇，可惜晚来一步，贾忠良已于半年前死去。回思自己惨死爹娘，马氏孤女长跪师父问霓霞门前，恨不能血刃仇凶，报此深仇，竟致气绝。”

　　小黑说到此处，已是双目泪垂，几欲失声。

　　“如此说来，你就是那马氏孤女了？”

　　二爷冷冷地问，继之又摇头否定，

　　“这已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纵然你那时只有十八，如何现今还是如此的年纪？”

　　“呵呵，二爷博览群书，深谋远虑，难道没有听说过黑厉么？”

　　“你是黑厉？”

　　二爷的手猛然一抖，茶杯里的水顷刻洒出，溅在他的手上，但他浑然不觉，双眼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小黑。

　　黑厉，厉鬼中几乎是传说的存在。相传生时怨气与恨意已能惊天地泣鬼神，并于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含恨而死之人，其鬼精魄精纯，如黑夜中的黑宝石凝结成核，坚硬无比，很难将其打散，因此黑厉有着天生的体质和灵力，是鬼中精灵，众多凶鬼都要绕行的存在。而小黑的师父问霓霞更是一方得道高人，如果不是当初已修道有成，早已手刃贾忠良了。如今见爱徒于子年子月子日子时竟气绝身亡，已然明白爱徒已成鬼中精灵――黑厉。悲痛之余，施以大法，于小黑中阴身上传授鬼门大法，使小黑成就鬼道，修成正果，即可为鬼仙。小黑二百年容颜依旧，也正是因为如此。

　　二爷在鬼界呆这么多年，以他的资历当然知道黑厉的来历，如今小黑就站在面前，怎能不令他震惊。

　　“原来你是马怀东之女。”二爷又恢复了平静，但瞬间已是苍老了许多。

　　“贾忠良，二爷，如今你还不承认当初的所作所为么？”

　　小黑跨前一步，目光中满是仇恨的火焰。

　　“你到十里县牛风乡藕香居就是为找我？”

　　“不错，在鬼界我找你多年。而我找你的唯一线索就是你在我幼小心灵中早已留下的阴险之气。那日我途经牛风乡，终于感觉到这种熟悉的阴险之气。只可惜你几月前就离开了，以搬运之术来到这里，并且一直隐居在此深居简出，每天的刨花味掩藏了你的阴险之气，因此我追踪你的线索由此中断。这才让我在藕香居留了下来。”

　　“你是利用吴渭来寻找我。”

　　“错，我和吴渭只是萍水相逢。”

　　“那你为何要帮他？缢鬼当日刺杀吴渭，为何你要出手阻拦？那日无头去杀吴渭，你为何要喊话把他引开？”

　　二爷此话一出，冷钩和吴渭同时张大了嘴巴，尽管吴渭一再怀疑小黑，但事实一旦证明吴渭还是吃惊不小。是啊，小黑为什么这么帮自己，真是像二爷所说是在利用自己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