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跟着科场鬼魏中榜进入城市,魏中榜有了吴渭撑腰,一路上更是趾高气扬,大掉书袋,指点江山,抑扬顿挫,颇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架势。
很快来到一座*肃穆的大楼前,吴渭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政府机关的大楼,再看楼前挂的一堆牌子,是某某局的大楼,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穿堂过室,来到三楼的一个办公室门前,桃红的木质门上贴着一块黄色的小牌:处长室。不用问,里面坐的就是某某处的处长大人了。
不用客气,吴渭他们穿门而过,见一个中年人正坐在宽大办公室的宽大老板台后面,拿着张报纸正边看报纸边吸着烟。魏中榜说的不假,此人确实很壮硕,看去足有一米八的个头,又是身宽体胖,梳着背头,脑门溜光油亮。大嘴,短而浓重的眉毛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高鼻梁左侧一颗小豆粒大小的黑痣,黑痣上还有三根长毛,更显得此人的一股霸气。只不过吴渭特意看了下此的头顶,黑色的一团气不假,但并非魏中榜所说的黑烟如柱啊?也就是说此人虽说有些恶,但并没到黑烟如柱的程度呢,这恐怕也很难对二竖子的胃口。
膏肓二竖子进来就看此人的头顶,一看之后也都大失所望。
“科场鬼,你说的是他么?哪里来的黑烟如柱?”
“哪里来的黑烟如柱?科场鬼,你说的是他么?”
二竖子一把拽住魏中榜就问。
“二位仁兄,莫要性急耳。且请放手,如此有辱斯文也。待小生仔细观瞧便是。”
科场鬼说罢摆脱了二竖子的纠缠,正了正衣冠,方才围着围着男人眯缝起眼睛仔细观瞧起来。看了半天,也开始疑惑了,这人怎么今天头顶的烟气好像淡了许多呢?不会呀,于是,又绕到男人身后去看,这一到背后一看,立刻看到了,不由得指空中道,
“列位仁兄,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也,诸位不妨从此处放眼,那袅袅起者,如黑龙盘旋,若乌云流转,不为黑烟如柱,又若所何哉?”
众鬼急忙跟着科场鬼的角度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更是哭笑不得,尤其二竖子立时差点把鼻子气歪,一拍科场鬼脑袋。
“哉你个头啊?那是他吸烟吐出的烟雾你没看出来啊?”
“那是他吸烟吐出的烟雾你没看出来啊?哉你个头啊?”
今天终于发现新大陆了,没想这科场鬼是个近视眼,把吸烟吐出的烟雾当头顶标志的黑烟了,二竖子兴冲冲乘兴而来,现在真是郁闷到家了,气得是连哼哼再翻白眼。逗得冷钩和王雪强忍住笑,见吴渭正冲他们眨着眼睛,也都眨眼回应。
“噫吁哉!恕小生眼拙。夫子云:不知者不怪。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打住。吴渭急忙上前,打断科场鬼的之乎者也。既然不是自己和膏肓二鬼要找的目标,再待下去也就无意义了。吴渭带着众鬼失望退了出来。
“魏兄,我看有时间你还是配副眼镜吧。”
吴渭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眼镜?圣人可有言之乎?”
晕!吴渭差点背过气去,现在他明白啥叫不可理喻了。对别的鬼他都可以有办法,唯独对这科举鬼,他真头疼了。带头向前飞去,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车来车往,流量很大。人流也很大,吴渭一眼扫去猛见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一个细高的鬼影正夹杂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着。吴渭心中不由一动,这大白天的,这个鬼出没在人流车流都密集的十字路口想干什么呢?不由得悄然向那鬼飞去。
那个鬼身材枯瘦,一头长发披在肩上,一双深陷的眼帘黑洞洞的,颧骨高突,惨白的牙齿也突在口外,穿着一件空荡荡的破袍子,袖子只及肘部,露出一双枯干的手臂,两手如鸡爪,正在人群中来回蠕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这时,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背着个双肩包走上了人行道。小伙子很英俊,高高的个子,白净的面孔,但却是一副失魂落魄有样子,低头头兀自向前走着,就连红灯亮了也没有发觉,依然毫无觉察地向前走去,根本没有发现侧面的马路上一辆越野车已快速奔来。
小伙子的举动没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的鬼影却发现了他,沉陷眼窝中的眼睛不由一亮,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横移到小伙身前,抬起鸡爪子一样的双手在小伙子的后背上猛然一推,小伙子立刻加速向前冲去,而那辆侧面来的越野车也如风而至……
“乌皮马披呀……”
吴渭一声断喝,羽衣浮出,九翅一振,一片黑影疾袭而至,拎住小伙一下带到了马路对面,越野车呼啸一声急驰而过,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平静,在场所有人无不驻足观看。许多人都眼见小伙向越野车撞去,越野车司机也发现了有人奔来,但眨眼之间,那人呢?
人们无不惊愕,眼见一场惨祸就要发生,可转眼之间,似乎只是一个幻觉,竟什么也没发生。
吴渭也只是在最近才发现以羽衣的冲击之力加上鬼阴指的咒语,他竟能掀动阳间的东西了,刚才情急之下,吴渭连用羽衣和鬼阴指,才能瞬间将小伙从车祸中救出。
小伙呆了,仿佛只是一个梦,他也隐约感觉到有人背后推了自己一把,把自己推向了高速驶来的越野车,又突然直接被一片影子拎了起来,再醒过来时就到了马路对面。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刚才明明还有马路中间。
这时吴渭看到刚才那个推小伙子一把的鬼阴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后,一转身离开了。
“住四交道鬼。”
王雪冷冷地说了声,站在了吴渭身前,生怕那鬼前来寻仇。
“你说刚才那个鬼?”
“是的,少主。住四交道鬼有许多是因车祸而丧生,因此在此躲在阴暗或危险之处寻找替身。他们有好有坏,好的专找坏人的麻烦,坏的只管找替身,不问其它。”
王雪向吴渭解释道,吴渭点了点头,难怪那鬼一直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原来是在寻找替身。
“噫吁哉!何若于此乎?何若于此乎?”
想不到科场鬼赶上前来见到书生竟然连连惊呼。
“你认识他?”
吴渭问。
“然也。此子即吾之所言相貌堂堂文质彬彬者是也。睹其恍惚而过路兮,险丧轮下,必是因名落黄榜之苦累也。呜乎痛哉!”
原来如此。吴渭听懂了,原来这就是科举鬼说的那个考生,因面试落榜导致心情消沉,差点在过马路时被住四交道捉了当替身去。看着小伙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吴渭心中不由一动,谁让自己赶上了呢,救人救到底吧。
“二竖子,先让他们跟我们走吧。”
“又要管闲事,不好玩。”
“不好玩,又要管闲事。”
二竖子当然要闹意见了。
“二竖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在帮你们积阴德呢。”
吴渭又是邪邪一笑。
“积阴德,太远了。我们现在要替身。”
“我们现在要替身。积阴德,太远了。”
“面包终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吴渭一笑。
“是的,少主说了面包终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冷钩见二竖子还要啰嗦,不由得向前一步。
二竖子翻了翻白眼,一物降一物,他们最怕的就是冷钩。没办法,只好去工作。
很快,吴渭问清了情况。
小伙子叫魏清华,也姓魏,难怪科举鬼对他另眼相看,原来也姓魏,吴渭看了一眼科举鬼。
“子曰:非其鬼而祭子,陷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魏中榜摇对晃脑,背过身去,只当谁也没看到,独自背着《论语》。
魏清华刚刚大学毕业不久,一心想找个好点的工作,但却一直未果。这次报了国家公务员的考试,笔试过了,但面试被刷了下来,心中苦闷,才导致了刚才那一幕。但他心中一直不解的是,自己的笔试成绩明明可以再高一些的,怎么发后才打了那么点分?足足和自己推算的差了二十分,如果加上这二十分,笔试面试成绩加在一起,就算面试按现在的成绩,自己也不会被刷下来啊?
吴渭心中就又是一动,
“你确定你的笔试成绩会更高?”
现在通过膏肓鬼吴渭已能直接和魏清华对话了。
“再高二十分没问题。”
吴渭心中就又是一动。
“魏中榜,你说你改过魏清华的卷纸,是怎么改的啊?”
吴渭一脸严肃地问。
“当然记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
“废话少说,就说你是怎么改的?”
“诺。魏贤弟其文曰”‘改革是最大生产力’,非也非也。圣人云:‘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千古不变之礼也,岂可改之乎?况生产乃妇人之事也,助力者乃产婆之为也,改革又如何为产妇、产婆之最大力者?实乃荒唐透顶耳!又云:创新是生产力,更为非也。想古之生产至今薪火相传,绵延不绝,熟为创新所出哉?如创新是生产力者,难道产婆皆要开创新手接产之先例乎?其又云:‘供给侧为当下之良药。’则又非也。夫子言正襟危坐,又岂可侧面供食而用之?不唯不雅,亦难以下咽也。能不为之改之乎?……”
“够啦,你知道你说什么么?”
“吾说乃圣人之言圣人之理也。”
“魏中榜,你害苦我也。”
魏中华听得是顿足捶胸,就差气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