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天闷在屋中与世隔绝,寸步难行,让宋欢颜很是焦急和不安:她最怕宋昆会这样把自己一直关下去。
宋欢颜站在窗外,向外面望去,看着月门外来来回回地丫鬟婆子,心中急急地转着心思。在这里没人能帮助她,想要出去全得靠自己打算。这么大的府院,单凭她这具小小的身子骨,想避开众人的耳目偷偷逃跑,那真是痴心妄想了。
丫鬟彩凤将刚刚煮好的凉茶,送到她的手边上,轻声劝道:“这会天气热,姑娘用点凉茶,解解暑吧。”
彩凤和彩云都是府上的新人,领命当差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只因为性子安稳,话少勤快,所以才被拨过来伺候宋欢颜这位十分“特殊”的主子。自打,宋欢颜和宋昆争吵之后,她瞬时就成了宋府下人们偷偷议论的对象。彩凤和彩云每次回到后厢房休息,都要被人问上几句。平心而论,宋欢颜并不像旁人想的那么难伺候,她不爱说话,也不太爱理睬人,时常关起房门来,独自一人一呆就是好半天。偶尔,心情急躁的时候会摔几个杯子出出气,却从没有为难过她们这帮下人。
“姑娘?吃杯茶吧?”彩凤没得到回应,又轻轻地问了一句。谁知,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宋欢颜猛然转过身来,吓得她一连退了好几步,险些弄砸了托盘上的茶杯。
“我想见见三夫人。”
彩凤深吸一口气,将托盘放在桌上,回话道:“回姑娘的话,三夫人这会不在院里。”
最近,因为大姑娘进宫的事情,整个府院都忙成一片了。从各房的主子到各院的下人们,没有一个人是清闲的。
宋欢颜软禁于此,自然不知这些事情,彩凤见她有心询问,便垂首敛眉地一一道来。
皇妃?宋欢颜闻此,暗觉讶然,眉宇间又添上了些许新愁。看来,这个宋昆远比自己想得还要有本事,此事若成,他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宋欢颜心中的压力倍增,凭他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身份,自己究竟该要怎么和他对抗?万一,那小老儿心怀歹意,痛下杀手,祖母田氏的境况就更加危急了。不行!无论如何,她得想个法子,尽快出府寻回田氏和迎春,尽快脱离掉这一身的麻烦是非。
彩凤看到宋欢颜的脸色变了变,还以为她是动了气,随又说道:“姑娘莫急,三夫人每日申时三刻便会回来。待三夫人回来,奴婢马上就去通报。”
宋欢颜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继续道:“我身子有些乏,想躺下睡会儿,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是。”彩凤彩云应声而去,随手还将房门给关好了。
宋欢颜站在原地,扫视一圈屋内的摆设,脑子飞快地转着,最后,她将视线落到角落里那扇精致的屏风上。她缓缓走到屏风的后面,临墙的衣架上规规整整地放着衣裳衫裙,抬手挑起一件衣裙摸了摸,果然是顶好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用上乘的真丝绸缎裁制而成。宋欢颜收回了手,脸上带了些轻蔑的笑意。不知为何,明明是这般如绒如水般地丝滑的好东西,摸起来却是这样的扎手膈肉。她低头瞧瞧自个儿身上皱皱巴巴的孝衣,稍微迟疑一下,方才抬手将它脱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彩凤和彩云进屋来换茶,却见换过新衣的宋欢颜正亭亭玉立地站在房中,不由大吃一惊。俩人相觑一眼,不约而同地张了张口道:“姑娘,您这是...”
宋欢颜看她们一副好像看到了鬼似地表情,微微冷笑了一下:“怎么?这些衣裳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彩凤最先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道:“当然,这些衣裳都是三夫人给您准备的。姑娘穿着正好看呢。”倔强了好几天的人,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就转了性呢?真是怪了。
宋欢颜清清嗓子道:“你们俩谁会梳头?”
彩凤应声道:“奴婢稍微会些。”
宋欢颜闻言,端端正正地坐到梳妆镜前,轻声道:“好,那你过来给我梳个头吧。”
“是。”彩凤走到她的身后,解开她的双丫头,微微含笑问道:“姑娘,想梳个什么样的?”
宋欢颜淡淡道:“你看着办吧。看着精神些就行。”
彩凤的手艺平平,但对她这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是足够用了。她的手下很是周到细致,就连鬓角的碎发也给拢归整齐了。
宋欢颜瞧着铜镜里那张单薄的小脸,似叹非叹地吁出一口气。
这一日,徐莺陪了吴氏大半天,看遍了京城几家的珠宝店铺送来的花样草图,挑得眼睛都快花了,为的就是给宋玉蔻准备出嫁之时所用的首饰。其实,大婚时所用的嫁衣头面,全由宫中负责准备,而宋家现在置办的这些,皆是宋玉蔻的陪嫁之物,留着以后让她在宫中充场面用的。既然是充场面的物件,就一定要异常奢华精致。只为了准备这一样,沈氏就特意拿出三千两银子来。
宋玉蔻的婚事出奇的顺利,顺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王皇后只见了宋玉蔻一面,便把这事给定了下来。宋璟德和吴氏乐得心花怒发,宋昆和沈氏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徐莺回屋休息片刻,心中不禁联想起自己的兰儿,再过几年,她也要经历这一遭的。眼见自己想远了,徐莺不禁摇了摇头,旁边的丫鬟奉上茶来,轻声道:“夫人,南厢房的彩凤来报说,那位宋姑娘想见您。”
徐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微微含笑道:“这倒是件难得的事。”
那丫鬟又道:“听那彩凤说,宋姑娘等您等了一下午,好像还挺急的。”
徐莺听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道:“马上就要用晚膳了,你去请宋姑娘过来一道吧。”
宋璟文早上说过,今日要去探望大哥宋璟龙,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老太太那边也发了话,晚饭不用过去了,徐莺正好可以能抽出空来和宋欢颜好好谈谈。
徐莺注意保持自己的窈窕身形,所以晚膳的时候多半喜欢吃素。宋子卿和宋芷兰自幼跟在她的身边,渐渐地也养成了这种习惯。不过,今天为了宋欢颜,徐莺特意吩咐厨房多做了两道荤菜。
折腾了这么多天,宋欢颜还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餐饭,她不是不饿,而是实在没胃口,再好的食物吃进嘴里也如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徐莺待见一身清丽打扮的宋欢颜,深深注视她一眼,含笑道:“看来,姑娘已经明白了。来吧,咱们一道坐下吃饭吧。”
宋欢颜闻言,微微一笑,福身见了个礼。这一顿饭,她用得很仔细很小心,席间,宋芷兰总是偏过头来看她,而宋子卿则是一直闷头吃饭,就好似身边完全没有她这样一个人。
吃毕了饭,徐莺吩咐嬷嬷带着两个孩子下去,只留一名贴身的丫鬟在身边伺候。
宋欢颜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开口道:“我来了这么多天,全由夫人帮忙照顾,欢颜在此多谢了。”
徐莺闻言,微微一笑:“姑娘这话太客气了。”说完,她轻啜一口茶水,又慢吞吞地搁下茶杯。继续问道:“早前我听丫鬟们说,姑娘一直急着要见我,可是有事要说?”
宋欢颜点了点头,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莺见状,笑盈盈地开口道:“我一向就是个没主意的人,遇到什么事都喜欢顺其自然。姑娘进府也有几日了,想必也该知道些府上的事。其实,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姑娘一直很上心,如今,玉蔻的婚事大成,这其中有一半都是姑娘的功劳。”
宋欢颜闻言,只是微微垂下眼睑,什么话也没有说。
徐莺继续道:“有些话,无需我多言语,姑娘也该明白。这会,老爷子罚你禁足悔过,也是想让你好好安安心,莫要胡思乱想。”
宋欢颜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是我想出去...”
徐莺听了,微微摇头道:“姑娘越是这么想,就越走不出去。我一直觉得姑娘是个聪明懂事的人,所以,看人看事更应该看得远一点,不能只急于这一时。老爷子的脾气倔强,脾性来得快走得也快。如果,姑娘肯去老人家的面前认个错、服个软,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
在徐莺看来,最近这几天,宋昆对宋欢颜还是十分在意的。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老爷子的面上虽然一直没有放开脸色,却还是有意无意地问起过她几句。所以,只要宋欢颜肯低下头认错,将老爷子心气儿捋顺捋平了,再好好哄一哄老人家开心,万事都好商量。
宋欢颜听了这话儿,心里十分恼恨,可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如今,到了这一步,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了。
PS:电脑坏了,所以更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