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紧闭,冰层的位置在不断升高,凤竹心和西门七炫放弃一切忘情的拥吻,心内冉起的微热忽然让她脑中闪过一道精光。
“等等!我有个办法了,不管行不行,先试试,也许可以救我们一命。”她茫然激动联谊的眸中冉起一丝希望,从眼看就要被冻住的腰间拿出一个白瓷瓶,飞快的把里面的红色药丸全倒在手心中,两手各分一半,各自塞进两个人的嘴里。
猛然仰头,焦急的对着西门七炫嚷道。
“快!快吞下去。”
西门七炫眸生疑惑,却也是完全没有异议的照做。
寒冰之水顷刻间已经溢满她胸口处,地牢中只剩下石壁顶部悬挂的一盏油灯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下,她看见西门七炫把仅仅还能动弹的双臂伸了过来。
“竹心!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和你同生共死,永远在一起,如今,能如愿以偿,我也算无怨无悔了。”沉闷的压迫让他说话有些艰难,他用尽力量从他即将凝滞的嘴里说出他的最后一刻的心情。
无怨无悔?他无怨无悔了,自己到底是不是也能无怨无悔?
死亡缓缓逼近,脑海中却有着清醒的意识,她似乎心有不甘,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此刻心中似乎有一种牵挂,强烈的牵挂。
“如果能活着出去,你能答应帮我去救一个人么?”她眼前空洞的越过一切,眼前浮现的是花雪影奄奄一息的笑容,那笑意像是在鼓励,鼓励她,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要放弃放弃生的希望。
凝固在她脸上的目光微微一怔,这一刻,他在她的目光中清楚的看见陌生,他忽然感觉,她根本就不是他心中日夜期盼承诺的女子。
寒冷冻结了她的身子,她的心却在这一刻分外清醒。
“你!……你不是竹心?”他布满冰霜的脸上深深诧异,薄冰覆盖的唇瓣微微蠕动,艰难挤出他清晰的肯定。
可他还是难以置信,眼前明明就是她刻骨铭心的容颜。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隐藏好久的秘密,能在临死前一吐为快也算是了了一段心事。
“可以这样说,我的身子是你的爱人,我已经把她给了你,也不负你们的一片痴情,可灵魂,不是,虽然我不清楚我是怎么到了这里,可是我很清楚,我是离这里相聚很多年后的灵魂。
眼前浮现出二十一世纪熟悉的生活环境,同事,同学,邻居,甚至那个曾经背叛伤害她的人,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也让她感觉到一种亲切。
最后,脑海中的画面被现在这个世界的记忆拂去,文慧文静,坠儿,彩霞红霞,皇甫景鸿,花莹,音娘,花雪影,皇甫景鸿,一张张清晰的脸庞已经在她脑海中深深留下影像。
“我已经和她融为一体,现在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冰层溢过她最后一句话,她整个人被寒冰覆盖。
西门七炫在最后的一刻凝视着她迷茫的眼睛,清楚的听见她的话,意外之余,心竟然如同刀割般疼痛怜惜。
窒息的黑暗,拼命的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死亡的一瞬间被无限拉长,折磨也随之加剧,黑暗中,她拼命的想要抓住般,却毫无依附,身外是寒冷刺骨的侵蚀,心中是无限放大的无尽空虚。
就在她被这种比死亡还恐怖一千一万倍的无所依附的感觉中,她忽然感觉到一点点温暖在心底蔓延,一丝笑容让漫无天际,无边无际的黑暗裂开一条缝隙,一道温暖的光线照亮寒冷惧怕的她,她绝望恐惧中,仰望着那一丝丝慢慢扩大的温暖光线,拼命的迎了上去。
“哇……”
“竹心!”
她如同挣脱身上所有束缚般一声大喊的同时,听见耳边有人正在忧心的叫着她的名字,定眼望去,温泉般温热的水流围绕在他们身边,冰窟中,他们紧拥在一起。
内心冉起如同火山般的巨大热量,被身边一圈的寒冰中和,在他们身边形成直径足有一米多大的圆,他们正漂浮在水面上,西门七炫滚烫的双臂紧紧拥住她。
“西门!我以为我们这次死定了,没想到雪影徘徊在死亡中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依然能再救我一次。”她嬉笑中满面泪链,激动的紧拥住西门七炫的身子。
头顶上不到两尺的上方就是岩壁,水流在这里停止了往上蔓延,除了他们身边,四周全是天寒地冻的阴冷。
虽然体内大量的逍遥丸发作产生极大地热量让他们欲火难耐,身处这极寒之地到也不是痛不欲生。
强忍住凌乱的呼吸,凤竹心把目光望向壁岩,她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内能找到出去的途径,不然,他们体内的药力发作完毕,他们还是会被冻死。
“快去看看你爹,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出去的可能。”爬上冰层,匍匐在冰层上,她发现顶端的油灯依然没有熄灭,虽然灯光暗淡,却让她冉起一丝希望。
烛火燃烧需要空气,他们呼吸需要空气,在这不到两尺高的狭小空间里,一直到现在她除了欲火难耐,并没有出现严重缺氧的状态,也就说明,这里应该还是有空气流通的的空间,她暗暗祈祷这空气流动的通道可以容下一个人的宽度。
“爹!爹,你没事吧。”西门七炫匆忙的爬到于冰层持平的铁栅栏顶部。抱住奄奄一息的西门溯,他用内心封住最后一口气没让自己东西,可此时已经油尽灯枯,奄奄一息。
用掌力给他输送过一些温热的内力,几声咳嗽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七儿!我们还活着?”他平静的开口问道。
“是啊!爹,大水没有漫过铁栅栏,我们侥幸逃过一劫。”西门七炫每好意思说是媚药教了他一命,干涩嘶哑的声音微有尴尬。
看他身上滚烫的热量,饱经风霜的西门溯一眼就明白他的处境,转眼看了看远处的凤竹心。
“是她的主意?”他眼神往她的方向一点,话中肯定。
西门七炫不敢在父亲面前承认,一个女子身上有这种东西,不知道会让父亲怎么想,他避开父亲的视线。
“不……是孩儿……”
“这丫头倒是机灵,不管什么东西,能用在合适的地方就是好东西,世间万物本身都是没有善恶对错的,给他们定性的是什么样的人用它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西门溯赞许的目光看了远处正在到处敲击着的凤竹心,他还不知道她是凤家的人。
猛然抬头,西门七炫涟漪的目光惊喜的看着他父亲。
“父亲不会不喜欢竹心?”
“当然!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子,能为人之所不能为,她是个奇女子。”西门溯微笑的说道。略有深意的目光看看自己的孩子,再次投向远处的她。
“嗨……只可惜我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不然的话,爹会给你们做主的。”
西门七炫原本剧烈起伏的胸口因为高兴活动的更加厉害,粗重的呼吸中,他傻傻一笑。
“有爹这一句话,孩儿已经心满意足。”
这个时候,角落里的凤竹心忽然欣喜的高声大喊起来。
“快来,你们快来看看。”她惊喜的手指烛火,烛火被风眼看就要吹灭。
“竹心,灯要灭了,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你还这么高兴?”西门七炫同他爹急速的匍匐过去,用手护住灯芯,小心的呵护,轻轻拨弄了一下灯芯。
“什么呀?你看烛火,是不是被风吹过。”她依然激动地手指烛火。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西门溯会心一笑,“傻孩子,你对医学有常人无所能及的天赋见识,这别的领域,你真可以称得上笨蛋了。”西门溯轻轻敲打了一下他的脑门,而后把目光投向风吹过来的方向。
“哪有!傻瓜我还会武功呢。”西门七炫为有不甘的说道。
“呵呵!”凤竹心看着一对父子也有风趣的时候“咯咯”一笑,也跟着调侃起。
“好啊!那你这个傻瓜用力出掌打打那边看看。”凤竹心说话间手指岩壁顶端的一个位置,说完不禁抿嘴得意的有笑了起来。
“哈!你们,你们……这种时候你们还不忘这样挖苦我,你还真当我傻瓜呀,没事打那里浪费力气干嘛?”他满脸潮红,加上心中欲火难耐,火红的目光紧盯住嬉笑的凤竹心,笑颜中怒意微显,却被笑声很快的代替。
他深有感触,她身上总是有种很浓的感染力,不管处在什么环境中,她总是能释然的笑出声音,这种高兴的传染力是无敌的,总是能成功的感染身边的所有人,让他们也能乐观的去面对生活,面对困境。
“孩子,这次你就真傻了,竹心姑娘并没有玩弄你,你看这边有风过来,就说明这里有缝隙,要不就是土层很薄的地方,你用尽全力打开这里,我们就有可能逃离这里,你知道吗?”西门溯一看西门七炫还没明白,慈祥一笑,缓缓的和他解释起。
西门七炫原本就红透的脸此时更是俨若朱丹般,这次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个方面确实不如凤竹心。
“好!爹,竹心,你们让开一点,我试试,不要让掉下的岩石伤到你们。”
“好!”
凤竹心和西门溯悄悄退后了一点,事实上凤竹心为了化解身子强烈的火热感觉,一直没有停止挪动不同的地方。
西门溯借助微弱的目光深深凝视了一眼眼前的年轻女子,她如此年轻,却机灵异常,蕙质兰心,这等女子要是能成为西门家的人,协助西门家的传承,一定能给西门家带来福音。
三儿的狼子野心已经展露无遗,七儿在算计上明显是落人一步,可他天性善良,医者仁心,要是能和这位姑娘在一起,倒是件完美的事情,老人默默沉思中微微颔首。
西门七炫颜面躺在冰层上,略微倾斜了一些角度,用尽全力往凤竹心刚刚所指的位置打去。
一道白光,巨大的石壁被强烈的掌力震动,粉尘迷茫起狭小的空间,可是石壁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大家的期待目光渐渐冷落,西门七炫稍作休息,再次凝聚起更大的力度往上打过去。
一连打过十几次,石壁山出了掉落下来一些碎石,根本就没有大的变化。
“难道我估计错了?针大的窟窿斗大的风,也许这里原本就是比针眼还小的缝隙而已。”凤竹心微微失望,沉思的目光望向坚如磐石的石壁。
“不要难过,休息一会,休息一会我再试试。”西门七炫心疼的怜惜起她微有失望的目光,满脸的汗滴和身下悟出的水坑“答答”的滴到一起。
照道理说是没有错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凤竹心注目凝思,目光落在烛火摇曳的剪影上。
所有的灯都被水淹没冻住,只留下这一盏灯在地牢的顶端,水蔓延到铁栅栏的顶端刚好就停住,没有溢满整个地牢,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玄机?为什么她感觉这冥冥中像是被人精确的算计中。
脑海中急速翻滚,忽然,她想起走进地牢中,她密切留意过的,出山洞的机关……
猛然眼前一亮。
“对了!可能原本就不需要费力气的事情。”她满怀希望的挪到触手可及的灯台处。
西门溯虚脱的目光一怔,呀,这丫头真是太聪明,身为药仙居的门主,居然都没有想到机关可能在这里,她居然想到了。
也不能怪西门溯没有想到,他对整个山庄的大小事情一切都了若指掌,哪里能想这里还有他完全不知道的机关。
稍稍用劲,凤竹心随着手中的移动,目光中闪出兴奋的异彩,能找到,西门七炫,能活着出去,雪影也就有救了。
就在刚才空穴来风的地方,一块一尺多宽的石头缓缓移开,一股比这边更冷的阴风猛然吹了进来。
没有希望中的重见天日,一个冰晶雕琢般的更大山洞出现在眼前,漫天的巨大冰块被人细心的雕琢成户外的一切景物。
大到一丈多高的蓝天白云,碧空苍穹,小到花草鸟虫的毛发,一切都是栩栩如生,可见雕琢之人的用心精细。
“哇!好漂亮的地方呀!”凤竹心一声惊叹,一切乍现眼前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要是能和心爱的人在这么美丽的地方相守一生一世,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情,这里简直是所有柔情女子梦幻中的童话世界。
扶住老父亲站在她身边,西门七炫凝望着她眼中的满目慕色。
“竹心!”他嘶哑的嗓音轻轻叫着,不忍心叫醒如此沉迷悦心的她,可是,事实上,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一点没有御寒物品,加上浑身湿透,如果体内的药力作用消失掉的话,他们一定会冻死在这漫天冰琢的世界里,他知道她很想出去。
“嗯!”她从沉醉中清醒,眸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失落。
“我们赶紧往前走吧,看看哪里能找到出口。”她微垂眼眸,径直往前方走去。
走过很久,很久,走遍山洞的方圆足有几十里的地方,从洞中的光线黑暗变幻,他们知道走过该有三天两夜的路程。
“西门,我们坐下来歇一会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被冻死也会饿死。”凤竹心站住脚步,四周都是冰凉的冰块,连一个可以支撑一下的地方都没有,她憔悴的脸上一脸倦容。
“好吧,两天了,我们几乎走遍了这该死的山洞,可是一点出去的希望也没有发现。”西门七炫显然被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况折磨的有些急躁,话语中隐忍焦躁。
他紧紧扶住奄奄一息的西门溯,老人家已经饿了好多天,要不是在这极寒之地恐怕早就没命。
凤竹心饿的眼前满是金星,看到东西就在咽口水,体内的药力作用早已经消失,她在西门七炫的指引下用内力护住心脉不被冻伤,此时正看着一只冰雕的母鸡猛咽口水。
看着看着,她忽然感觉到鼻翼下飘过来一阵肉香,那种香味让饥饿的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活跃起来。
似乎感觉到那只肥硕的母鸡已经飞到她眼前,她双手紧紧抱住什么,猛然一口拼命咬下去。
一股血腥的腥甜流进喉咙中,瞬间缓解去一丝喉咙的干涩疼痛,她贪婪的猛吸了一口。饿疯了的她一时间没了任何意识,只知道她要吃东西。
唇瓣上的一点微薄的温度让她猛然惊醒,她猛然震惊,一股血腥的腥甜此时也成了回味的美食,她吃惊的顺着嘴边的食物往前望去。
吃惊的看见西门七炫正微笑的凝视着他,额头凝滞一层薄冰,唇角苍白,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栗。
“啊!……”凤竹心吓的一声惊叫,慌忙放开双手紧退后几步,刹那间又扑了过来,拿起他被她咬破的手臂,明显的血红牙印下,转瞬间已经被寒冷冻住溢出的血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鼻子一酸,眼中滚落出两颗泪珠,铿锵有声的滚落到地上。
“没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他深深凝望着满目自责泪链的她,笑靥如花。
“竹心!我仔细想过了,我爹眼看就不行了,与其三个人都死在这里,不如你把我吃掉维持生命继续找出路,我们也不用全都死……”
心中一阵恶心翻腾,饥饿的嘴巴却贪婪的吮吸着嘴角残余的血滴,很久以前她听说过有人迷失大森林,最后吃掉伤病死去的人,活下来的人才走出来的事情,在绝境中,这不失是个可行的办法。
可是,让她一口一口吃掉他,她宁愿死也不会去这样做。
“不!西门,不!要死一起死,我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这样残忍,就算我能活着出去,我也不会原谅自己让自己活下去的。”
她节节后退,不敢在靠近西门一步,她怕自己被饥饿折磨下,强烈进食欲望会控制不住,真会做出像他说的那样恶心的事情。
西门爱她,已经爱得无怨尤,宁愿牺牲自己,用生命去爱她,可是,她除了感动,似乎并没有爱上他的意思,这让她愧疚,让她感觉无言面对他的真挚感情。
以前,他不知道她是另外一个人,现在他已经知道她们是一体的,除了怜惜,他并没有怨言。
“不会,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出去。”她喃喃自语,刚刚的事情着实让她震惊,她脑袋被这种震惊震动,活络了些许。
“不对!我们在这里呆了两天,能感觉到光线的强淡变幻,不会因为缺少空气而感觉到窒息,一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一定有,我要尽快找到,尽快找到。”她慌乱的转身看看四周,一片晶莹的白茫茫,漂亮的冰雕此时是那样的刺眼。
“算了,竹心,能和你永远呆在这里,我也心满意足了,你不要浪费力气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西门七炫潜意识中,原本就不愿回去面对现实中凤竹心为他人之妻的身份,与此相比,他更安于现在的这种境地,他早就放弃出去的念头,更想安静的享受只有彼此的时刻。
可他不愿把自己的意识强加给她,才一直陪着她到处寻找出路。
“不!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不会放弃。”她越来越焦急,脑袋也因为高度的求生欲念而变得精神高度集中。
她忽然静静的闭上眼睛,缓缓展开双臂,不再有任何动作,用心去体会这兮兮万物中的细微规律。
惬意居,静卧在床上的花雪影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音越来越短促。
“不好!”守候床边的大夫一脸倦容瞬间惨白,仓促的拿出药箱中的几根银针,飞快的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总算稍稍稳住他的病情。
揪心的看着他唇角渗出的点点黑血,大夫小心的用软布擦拭去。
“原本说七天,恐怕老夫这次要食言了,花公子,凤夫人如果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没能回来,老夫只有一死谢罪。”大夫拭去刚刚匆忙中额头渗出的满脸汗滴,目光投向已经渐渐西落的太阳,平静的眼眸中冉起必死的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