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萱姐,是不是要住下来?”言裳首先打破了沉默,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看后,才将询问的视线调回到冷子砚的脸上。
“嗯。”淡然的语气,微笑的神情,让冷子砚看得心里一阵紧抽。
今天在机场见到贺涟漪所说的要给他的“惊喜”时,他也表现得和言裳刚才一样的震惊。对贺涟漪来说或许是惊喜,但对于他和言裳来说,这完全就是冲击。
齐孝萱,他以为她早就将他从她的生命中除名了。冷子砚还记得他专程飞到日本和她摊牌的那天,在苦求无望的最后一刻,她是用着怎样愤恨的表情和语气对他说:“你走,你走!冷子砚,你快滚啊!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那是他认识她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那么悲怆,用他从未见过的凶狠面孔凛然以对。她该是恨透他的吧,怎么可能不恨呢?她或许早就认定他是跟她过一辈子的人,他却从未将她当成是要牵手交心的对象,在她在他身上投注了那么多的感情和希望之后,他亲手将她的美梦捏碎了……
对于两人的指腹为婚的认知,从开始的不懂不在意,到后来的渐渐明了,疏远抗拒,冷子砚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摇摆过态度,都是因为言裳的哀求和威胁,才令他一直缄默没有直接对她表态,以至于后来伤她更深。
他知道,齐孝萱是他和言裳心上的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她的出现,无疑是他和言裳间的感情又将经受的一次考验。
“哦……那你先把行李提上去吧,我……回房休息了。”
言裳低垂下眼眸,转身抬步正欲离开,被冷子砚扣住了手腕。
“她只是暂时住一段时间,不会太久。”冷子砚眉间的褶皱,除了传达出对她的担心,也让言裳敏感地察觉到事情的复杂和不确定性。
“嗯,我知道了。”言裳回握了一下冷子砚的手,扯出一抹浅笑,给予他一点宽慰的绵力。
“裳裳……”拉住她放开的手,冷子砚欲言又止。她的反应叫他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这表示她在逃避还是愿意与他一起坚守?
“你是想要我帮你一起把行李搬上去吗?”言裳转过身来,看了看冷子砚脚边摆着的几个大大的行李箱,对他展露出顽皮的笑意。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会担心。”冷子砚的柔情笑意里夹杂着几分忧虑,现在事情的确陷入了某种混乱,而他不希望她因此再对他退却。
“知道了啦!眉头再皱就可以夹死苍蝇了!”言裳终于在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快速地啄了一下冷子砚的唇,羞怯地跑开:“我回房了!”
抚摸着被言裳亲过的唇瓣,冷子砚露出一个傻兮兮的微笑。她没有想要退却,真好!
**
“你看,是不是都没有变?”贺涟漪拉着齐孝萱上了二楼,打开冷子砚隔壁的房间,一脸期待地看着齐孝萱。
在齐孝萱初中刚毕业的时候,齐家夫妇因受聘于法国一家知名的艺术名校,举家要搬迁到巴黎,而齐孝萱没有随父母赴法,坚持要留在国内读完高中,所以当时贺涟漪特别收拾了这件房间,让她住了下来,直到后来她飞去日本留学,又与冷子砚闹分手,这个房间才真正被丢空,但贺涟漪却一直让房间维持着原貌。
齐孝萱走进房间,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的感动如泛滥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挪动改变过的痕迹,还和她离开时的一样。
“孝萱,安心住下来吧啊,看还缺什么就跟我说,知道吗?”贺涟漪看着齐孝萱单薄而削瘦的背影,心疼不已。
“贺妈妈,谢谢你!”齐孝萱转过身来,小跑了几步伸手搂住贺涟漪,伏在她的肩头颤着声音说。
“傻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呢!”贺涟漪拉开两人的距离,看到齐孝萱眼角噙着的泪花,伸出手去轻柔去抹去:“贺妈妈知道你受苦了……别难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噗嗤”齐孝萱破涕为笑:“那我不就成小猪了?好丑……我不要。”
“哎呀,小猪有什么不好的,小猪粉嘟嘟胖乎乎的多可爱啊!”贺涟漪看到齐孝萱笑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没有关启的房门,门板上传来了轻敲声。
“打扰一下,客房服务。”冷子砚提着两大件行李,站姿优雅地倚靠在门边,微笑着看着坐在床沿边的两个女人。
贺涟漪看到是冷子砚,忙招手示意他进门。
“子砚,你在这里陪孝萱说说话,我下去看福嫂把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啊!”在冷子砚将行李拖进门后,贺涟漪不失时机地起身,将冷子砚一拉,按坐在齐孝萱的身边,很快地闪身出门,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是尴尬的沉默,冷子砚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齐孝萱局促地搅动着双手。他们之间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气息,让她一直怀念难以忘记的熟悉气味。
“我……住这里,会不会令你觉得困扰?”沉默良久后,齐孝萱呐呐开口问道。
遇到贺涟漪,被她说服跟她一起返澳,心有戚戚然始终忧心着的是,不知道冷子砚见到她时,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她再见到他,会是什么心情。当年她决绝地说不想再见到他,他就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在她面前,断了所有的联络。事隔几年,机场再次碰面,他震惊的表情在她的预测之中,她不想去猜那表情后面代表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心里激动和喜悦满溢——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思念着他,她根本忘不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