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言裳呆滞住,刚吸进口的果汁也忘了要吞咽。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呢?
冷子砚知道了她向贺涟漪“谎报军情”后,用怨怼的眼神盯了她好久。
——我不是和你说过,要是妈再问这件事,你就告诉他有了吗?!
——……可、可是,到时她肯定会要看人的啊……
——那时连你都没有怀疑,你以为她会比你聪明多少?
——你的意思是……你要随便找个女人来配合你演戏?
——谁让你不肯出场,我只能找一个替身了。
他当时的态度在在地表明了,不希望不赞同不喜欢言裳再对别人说他是单身,就算她要他暂时做影子情人,他也要打上一个“名草有主”的标签,以绝任何患。
“我不太清楚……”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言裳说出了一个有所保留的答案,将烫手山芋用力地往外一抛,也不管有没有人接到或是砸到谁的脑袋上。
“是吗……我还以为以你们两的关系,他什么都会跟你说呢……”齐孝萱有些失望地敛去眼睛中闪烁的光芒,低声喃喃。
“孝萱姐,你……还喜欢着哥哥吗?”言裳咬了咬唇,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问出了这句话。
齐孝萱将视线转向窗外,眼睛里弥漫着一片云雾,恍惚得像是陷入了某种不愿让人打扰的沉思。
然后言裳听到了齐孝萱的直白——
“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我去你们家,霓霓都会问‘嫂嫂,你好几天没来了呢!你什么时候才和哥哥结婚啊?那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虽然我知道她只是为了糖果才那么希望和我住在一起,不过,那时我真的以为等我长大了,我们就能住在一起,成为一家人了。我喜欢冷爸爸、贺妈妈、子砚、霓霓和你。”
齐孝萱停顿住,脸上堆满了沉浸在回忆时的甜蜜。言裳默默地听着,随着她的回忆将思绪倒流到某段快乐的时光里。
“高中毕业的时候,子砚让我学会独立,我只当他是不喜欢我柔弱爱依附人的样子,所以听从了他的劝告放弃了纽约帕森设计学院而去了日本。那时,我曾天真的以为,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经得起时间、距离以及诱惑的考验的。”
“我很傻,对不对?”齐孝萱的眼睛变得愈发的忧郁,唇角的笑容藏满了苦涩,她缓缓转过头来,用很真挚的目光注视着言裳:“我的忍耐等来的是他决然的说分手。相信换来的却是背叛!”
齐孝萱突然笑了,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一声一声,一滴一滴重重地敲击在言裳的心口上,愧疚和负罪感像是日积月累得太久终于不胜重负地倒塌,砸落心头,沉重而疼痛。
相信换来的却是背叛……
多么锋利的一句指控,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似的,瞬间化作千万根如丝的银针,齐刷刷地朝她心脏的部位扎去。
——裳裳,你要帮我看好子砚哦!你知道他太心软,对女生都很温柔,我不是怕他会变心啦,但是远距离的恋爱总是冒险嘛……一切就拜托你了!
当年齐孝萱如是说,眼睛里闪耀的是全然的信任,而她却“监守自盗”,违背约定。
“他说他以前一直不懂什么叫爱,他也从来没有爱过我。他说我们并不算分手,因为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要赢得他爱的那个女人全部的爱,他来找我就是为了将一切说清楚,因为我的存在,以及我和他‘儿戏’似的婚约,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坚守了十几年的信念他竟然说那只是一场‘儿戏’……哈哈哈哈哈”
齐孝萱说得有些激狂,一贯温婉的脸孔变得有些狰狞,言裳心惊地伸手去过拉住她的手:“孝萱姐,孝萱姐……”
“我没事。对不起……我有些失态。”齐孝萱将脸上骇人的笑意掩去,接过言裳递过来的面纸,轻轻擦拭掉残留在脸上的泪痕,然后她将衣袖拉高,露出一节藕臂,一道嫩粉色的伤疤在她纤瘦白皙的手腕上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这是……”言裳睁大了杏眼,颤着声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疤痕,脑海里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
“是的,我自杀过,可是被抢救过来,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我爸打电话来告诉我,子砚已经跟他们提出了退婚,问我和子砚为什么会分手时,我正拿着刀片,一点一点地割开我的皮肤,割断我的脉搏,我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我的血流下来时,我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解脱的释放。那时,我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我的人生目标在哪里。出院不久后,我又得了忧郁症,一心只想以死解脱,我爸妈闻讯将我接到了巴黎,在那里我接受了整整一年的治疗,才渐渐痊愈……”
齐孝萱诉说这段往事的时候,眼睛和表情都异常平静,像是在说一些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琐碎事,言裳却听得胆战心惊,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让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滑落。
言裳从来没想过在齐孝萱的身上竟然发生过那么多的事。后来他们曾经试图和她和齐家联系,但是电话说是打错了,地址说是换人,冷家只当是齐家太生气了,选择暂时避而不见而已,没想到他们是打算从此和冷家老死不相往来——只因冷家造成了齐孝萱的悲剧,他们无法原谅冷子砚的自私让他们差点失去了女儿。
“现在想起来,我真傻。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去死,让爱我的爸妈担心和难过……爸爸妈妈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话变得哽咽,齐孝萱由捂着脸小声抽泣慢慢转为放声大哭,言裳也跟着默默流泪。
餐厅的一隅,两个美丽的女人对坐而泣,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回首观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