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凉意从开启的车窗钻了进来，蹂躏着车内两个男人的短短发丝。
“如果你在，伴郎就是你。遗憾吗？”驾驶座位上的楚君烈侧了侧头，睇了睇单手撑在车窗上，视线看着窗外的冷子砚。
“如果我说我只遗憾没能参加婚礼，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诚实？”冷子砚终于转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在了两人的接下来的对话上。
楚君烈挑眉，不置一词，觉察到冷子砚有话想说，所以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并不稀罕那个伴郎的位置。”冷子砚黑亮的眼眸，闪耀着真挚的光芒，证实他心口如一。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楚君烈扯动了一下嘴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冷子砚对言裳的占有欲来说，可以细末入微，楚君烈今天就是故意想要闹他才不断挑衅刺激，没想到他竟然说他对此不在意！难道说他已经看开了？
“我并不大方。我想要的，是石磊的位置。”
楚君烈心领神会，还说这小子怎么会看得开了，原来啊他有更大的野心……
“朋友妻不可欺，做第三者很不道德。你就不怕石磊拿刀追杀你？”
“文弱书生拿菜刀砍人的画面应该很不错吧！”冷子砚知道楚君烈在开他玩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石磊现在可不弱。”两年的强身健体，都练出一身肌肉的男人，再不是以前印象中的那个玉面公子，中看不中用。楚君烈提醒冷子砚可不要小看了为爱改变的男人。
“有方卿那种老婆，他能强得到哪里去？”冷子砚却是对此不以为然，看准了石磊以后也是被老婆吃得死死的软柿子。
“那倒也是。哈哈！”楚君烈难得地大笑，让脸皮做着平日少之又少的脸部运动。
“你和言裳怎么样了？”自从上次在【本色】分别后，两人一直没有碰面也没有联系，楚君烈都没有机会问他那晚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只是从楚婷婷那里收到一些头头尾尾的风声，连事情的大概都拼凑不出来。
“糟透了。”冷子砚深深地蹙起了眉，想到他和言裳现在的情况，就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她当他是带菌体一般地躲避三尺，如果给她一个真空隔离的仪器，他毫不怀疑她会将他装进去。
“怎么？”楚君烈不解地瞥了他一眼，看到冷子砚脸上流露出低落的神情。
“我听说，林宇杰回香港了。是你做的吧！”楚君烈给出肯定的揣测，他对冷子砚的了解，这绝对是出自冷子砚之手。他会知道这个，是因为他那个宝贝妹妹最近正闹着要去香港追夫，现在正被他软禁在家。
“嗯。”
“那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难道说，你做得不干净，被她知道了？所以你们……”
楚君烈可以想象的到，如果言裳知道了是冷子砚在从中作梗，会有怎么样的激烈反应。以前的言裳或许还不是冷子砚的对手，但是现在谁更胜一筹，他还真不敢断言。
“没有。他根本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冷子砚说得有些无力。
“那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楚君烈就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是没有解决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
“你和她谈过了没有？”
冷子砚沉默，回想他和她之间所有的对白。不是没问过，而是她总喜欢三缄其口，只丢给他看起来像是借口的借口；又或者是她对他坦承了，他却从来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心里有他，始终会坦然面对，然后像他爱她一样地爱他。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面的地位，而他对她所做的那些软硬兼施，逼迫她接受他的感情，或者成为她心上抚不平的伤口，他竟会愚蠢地以为拿爱作为理由，就可以抹杀一切，然而时间终究证明了，他错得有多离谱……
“去和她好好谈谈吧！”楚君烈淡淡地开口，提出良性的建议。
黑色奔驰亮了亮转弯灯，滑下了斜坡，隐没在浓郁的夜色里。冷子砚站在自家的雕花大铁门外，保持着沉思的姿势。立在一旁的灯柱上那盏路灯，从复古造型的灯罩中发出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了地上，微风吹过，围墙上一壁的藤叶摩擦着唰唰作响。
冷子砚仰头，准确无误地捕获从二楼某扇窗口透出的明黄光线——和她谈谈吧，好好地谈谈！
**
已是接近午夜十二点，冷家大宅早就一片寂静。
冷子砚站在言裳房门前，抬起手又放下，就是没敢往门上敲。一路走来，都寻思着要怎么开口，等想好了开场白之后，却又害怕言裳会冷言以对。他知道她会那么做，因为这两天在家两人单独碰上的时候，她总会有意无意地与他保持距离，躲避他的目光。
就在冷子砚举棋不定踌躇不前的时候，言裳的房门突然开启，一明一暗的两具身影相碰，倒吸气的声音后是受惊后的惊呼——
“啊！”
“小心！”
言裳吓得退了两步，前脚绊到了后脚，眼见就要往后摔倒，冷子砚眼疾手快地伸出长臂，往她的腰上一捞，往前一带，才幸免她柔软的娇躯亲吻冷硬的地板。
“你吓到我了。”言裳惊魂未定地抚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不过是觉得口渴想要下楼去倒杯水喝，一开门就被一道背光的黑影给吓到。虽然她并不胆小，但是夜半时分，那么惊悚的画面，任谁都不可能镇定自若。
“对不起。”冷子砚自责道，他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吓到她不是他的本意。
“你、你先放开我。”言裳倏地拿下为站稳脚步而搭在他肩上的手，也提醒着冷子砚该收回他横在她腰上的臂。
冷子砚依言放开，言裳退开两步。
“那么晚了，有事吗？”三更半夜不睡觉站在她的门外，他又想要做什么？言裳有些心惊，这种时候来找她，不得不让她心生防备。
“我们谈谈。”冷子砚原本设定好的开头，被这小小的意外搅乱，脑子里只想到了如此简单直接的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