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一切？
略微犹豫之后，圆子就做出了回答，她转身而去，不屑于这样的赌博。
“我为覆神，何惧自己？”
“是吗？”身后人轻笑一声，也不和圆子争论这个问题，遂渐渐隐去。
畏惧自己？畏惧无天心魔？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圆子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本尊在这里，难道还会被打到吗？
天下，怎么可能有外物将根源颠覆的道理？只冲着这一条铁律，她就不怕。混沌不灭，铁律不毁，她就又十足的把握收复自己的心魔——或许是三个人的心魔罢，但如今，她拥有一切，还怕区区黑暗吗？
“我就是黑暗本身啊，怎么会怕呢……”
站在开元天宫前，圆子闭眼感受着微风，风中夹杂着灵息千万，带来这世界的一切，拂过她的面庞，掠过耳畔，告诉她许多事情。
覆息安顿好妻子，与诸神会面之后，便来找圆子，他有许多疑问想要请教，比如：混沌之神和天神到底有何区别，他到底要怎么做，才配得起天地赋予自己的能力。
白云从脚下过，站在开元天宫可以清楚地看到诸神世界，青色的鸾鸟从天际飞过，不小心掉落羽毛翩翩，覆息伸手接住，却仍旧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知道父亲母亲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但是，对他来说，世界存在与否并不重要，第重要的是，活着就该知道自己为何存在，若连自己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活着与死亡也并无差异。
“娘，混沌之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天神又是什么，我们在这世界上的形体意识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覆息抚摸着手中青羽，越发困惑：“我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他们有意义吗？”
圆子本来在想大相神职责错位的事情，此刻听到覆息发问，突然也有些困惑起来，她都忘记了上一次讲道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很久远很久远，久远到她根本记不得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记不清那时候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混沌之神，是总持遍在之神，是混沌运动的能量。而大相神是它的化身，以三种状态出现，各守其职，维护混沌秩序。这世界只是混沌很小的一部分，而天神就是各种维持世界秩序力量的化身。”
这话是对覆息说的，但圆子却总觉得这话更像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在意识里模糊了许久的事情，一旦归根到底，就会很清晰。
混沌的意志曾创造了三个顶点，清清楚楚，有三个大相之神各司其职。但是某一天，混沌“某个性子”抽筋了，导致自己整个挂掉，然后不得已重新启动……在这个过程里，那个坏的化身占据了主导地位，把一切都搅浑了——
不过，话说回来，只有打乱了原本分明的秩序，才好浑水摸鱼，福利自己啊。
她本为守护神，却剥夺昊止和澜泗的力量，将他们置于不上不下的中间状态，而自己却独占鳌头。此刻，她俨然就是混沌本身，——掌控着一个随时会疯狂的混沌。也只有握在掌心，才能让她平和。
圆子神思悠远，覆息看着她在旁思绪千万，他低眉，看不出情绪，“那娘呢，是遍在总持之神吗？”覆息不是傻瓜，他困惑的事情不少，首当其冲就是圆子的存在，因为圆子超越一切的神性，覆息才会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正常的。
他把母亲当做参照物和标杆，到最后才发现这个标杆完全不具备普遍性。他的母亲超越了一切，无论是远古的神话，还是现在，她都同时具备三种能力，守护，毁灭，创造集于一体。
本来嘛，三相一体，昊止和澜泗同样具备三种能力，确实不足为奇。但总该有个尺寸长短，谁最擅长才对啊。可惜，覆息没有从圆子身上看到任何职责短处，反而是看到了极致的力量表现以及——
“遍在总持是疯狂的吗？虽然生生不息，轮回循环，但也该是有序的，一步一步的，而不该是一股脑生，一股脑死，难道您不觉得现在的混沌很疯狂吗？”
覆息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圆子回头瞟了他一眼，冷然驳斥：“你的修为太浅，对轮回的顿悟还不足够和我讨论！”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下去吧，履行自己的职责才是正道，混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置喙。”
神的哲学，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圆子不悦，覆息也不敢触怒她，只能退下。回到自己的殿阁，覆息才想到自己被骂下去的那个问题，他想问娘亲，自己同为覆灭之神，为何却常存宽恕之心，就连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真的把世界毁灭，只想要威慑，惩罚……
可为什么，当初娘却要毁灭混沌呢？
覆息皱眉，玄色的衣袖上沾着青鸾残落羽毛，他起身要换衣裳，却冷不丁看到了元博和澜泗站在自己的对面！
“父亲！”覆息讶然，他刚刚没有察觉到气息波动，怎么父亲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不要声张，你带着小狐狸精随我们到天柱山暂避吧。”
覆息不太明白元博的意思，他疑惑道：“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暂避”。
“覆神，不会让自己的绝对力量流失。”澜泗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催促道：“快去找你的小狐狸精来，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哦，是对战吗，是不能给娘添麻烦”
想来那个黑暗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那家伙以他和小狐狸为要挟对付娘，那真是不好。覆息以为自己明白了，便赶紧去找小狐狸，元博看着他进了内殿，才将心中的叹息发泄出来。
“哎，终究是个孩子，好生天真。”
“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要覆息怎么样？”
澜泗驳了元博一句，他们面对的是覆神圆子，一个极端渴望力量的神。此时此刻，她为总持之神，在她眼中，一切皆是虚无，这样的境界，他们也只有在被毁灭过一次才领略到，又岂是常人能够参悟的？
覆神啊，太狠，太可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