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反抗事实,圆子就安静了下来,冷眼看着昊止和澜泗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多少年,圆子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因为在面对这个令人困惑的世界时,是不需要太多言语去描述的。
神的哲学,比战斗枯燥,却比战斗更加艰难万分。
圆子想要真正以覆神之态复活,就必须接受种种考验,绚烂多彩的战斗生活,索然无味地哲思生活,狗血的感情生活,这一切都是覆神必须接受的。所有世人要经历的痛苦,覆神都要知悉,这是她身为神的职责。
她坐在自己最常去的山崖之上,看着山谷里动物们的撕斗。
五色的龙族翻云腾飞,它们和虎狼都是猛兽,这个时候世间万物都没有接受点化,还未成神,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最原始的野兽,这些只懂得基本生存法则的动物们,正在忙着攻城略地,想要抢占更多的生存资源。
因为这时候,世界还没有死亡的概念,源源不断地繁衍让各种资源都显得格外紧缺珍贵起来。
这些动物在为了她加诸于世界之上的自然正法而斗争,谁强大,谁就可以得到更多……
“小圆,你是不是不开心,从上次你打混沌之源里掉出来,就变了好多。”
就在圆子沉思的时候,昊止和澜泗又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蜂蜜罐子往圆子手边推了推,但是圆子一眼都没有看,她看累了下界生物,复又抬头向上看去。墨兰色的混沌之源就在他们头顶之上,涵盖了一切的力量。
圆子思考了许久,心下对自己的处境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她始终坚信一点:覆神超越时间,不可能被时间所戏弄。她面对的只是一个很高级的假象,一个由世界本身幻化的骗局而已。
见圆子还是一言不发,同样捧着陶罐的澜泗也犯愁了,他们进入此地很久了,但是圆子除了冥想就是看着世界万物发呆,连她最喜欢去的混沌之源也曾不踏足半步。到目前为止,这个虚拟时空的时间线已经错了,这里早该到了圆子拖回智慧力量的时候,但是她没有。而他们此刻应该接受祭祀,不是看着一群原始兽争斗不休。
一切都错乱了,变得没有道理可言了。
圆子没有接受他们的说法,而他们也无法洗去她的记忆。他和昊止所做的一切,只实现了一个目标:让覆神以理智状态复活。可剩下的另外一个,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进展。他们无法让圆子敞开心扉,接受他们的爱意。
“小圆,不如我们带你去玩儿,去混沌里找新玩具好不好?”
“……”
回应澜泗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默和面无表情,圆子根本不为所动,她凝眸看着天际,很久之后才收回了那悠远的目光。她低眸的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就被敛去,又恢复了眸光平静如水的状态,丝毫不为外事所动。
澜泗和昊止对视一眼,满是无奈的失望,日复一日,圆子还是不肯和他们说一句话,看来任重而道远,想要让圆子回心转意,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失望之余,昊止起身,正要离开,但这个时候,圆子却突然说话了。
“混沌里的新玩具会是什么呢?”她抬头,盯着混沌之源若有所思地说。
澜泗和昊止听到圆子说话了,都惊喜万分,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我们去看看,说不定真的会挖到什么好东西回来呢!”
“嗯,那走吧。”
圆子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混沌之源走去,昊止和澜泗高兴地跟了上去,他们太开心了,根本没发现圆子的异样。
混沌粘稠依旧,走进去感觉都会被挤扁,圆子随手拨了一些东西下去,她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些掉落的东西是什么,她心中有数。
昊止和澜泗看着落入人间的修罗地狱,眉头就不自觉地开始皱起。见圆子迟迟不动智慧和财富,反而老是往下丢一些灾害之物,昊止和澜泗的心情就很微妙了。虽然这对世界毫无影响,这充其量是个虚拟的,但藏在覆神心里的毁灭之心确实真真切切地体现出来了。
见事情发展的方向不低,昊止拍了拍澜泗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神语说:“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覆神是毁灭神,失去了光明仁心之后,她就不是从前那个喜欢新奇的覆小圆了。”
澜泗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若覆神的神性——覆小圆还是不能完全压制那股邪恶力量的话,他们就又多了一个任务:帮助小圆掌控毁灭之力,不要让力量吞噬她。
“我们要救小圆子,不能让混沌里源源不断的邪恶毁了她,我不想失去小圆。”
他和他都不希望看到覆神成为彻头彻尾的毁灭神,如果是那样的话,圆子就会死,因为她代表的力量已经完全被另一种所取代,她会死,混沌孕育的新神就会诞生。
这是他们常识里最基本的道理,他们是大相之神,是创造、毁灭、维护的化身。这三者里,属圆子最复杂,因为她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超越了混沌的预料,成为了特殊的大相之神。她是覆灭,不仅仅是混沌预期之中的毁灭……
覆者,归根到底,是无差别的包容,这一点是他们最为敬重的。虽然覆小圆经常会因为这种包容性干些出格的坏事,许一些足以让世界颠倒的宏愿,每次都害得他们两追着她善后。
但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让人哭笑不得地闹腾着,活跃在世界上,给每一天都带去不一样的欢乐。
可是,当圆子失控的那一刻,她掌握的覆灭之力,就完全变异成了毁灭,再无包容,只剩下吞噬之心,就连圆子都会被毁灭。然后一个完全陌生的大相神会从混沌中脱胎而出,取代他们最爱的圆子——澜泗和昊止的苦心,圆子不懂,她也不会懂得。
昊止和澜泗习惯了以己度人,却从未想过,圆子到底是怎样不同于自己的存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