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些“危险人物”走远,圆子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天知道这儿的天兵天将都这么神速,她的老家里,就算是玄狐帝君纠集大部队去攻伐句芒殿,也不会有人发现。
说起来她也真是倒霉,反正别人干多少坏事都没人抓,每次被抓的就只有她!
“这老天爷真不是不公平,难道我有吸霉运的特质?”
圆子转身哀叹,她正要走,憋了许久的芦荟忍不住说话了,“我看不是你倒霉,是你作孽太多,老天都晓得制约你。”
这芦荟似乎得了不吐槽就会死的病,什么都想吐槽一番。
“你这倒霉的芦荟,好好蹲着不行吗,仔细嘴贱惹祸,惹火了我,小心我把你做成芦荟原液送给女孩子擦脸。”
她骂了一句,转身自己往回走,山高林密——不,现在没山了,只有人迹罕至的林子。圆子艰难地跋涉走了,独留下地上的芦荟啧啧称奇。
他伸出枝条捡起圆子遗落的绦穗,甩了甩,心里有点莫名的熟悉感,这样蛮横无理的女孩儿,好像从前也见过呢。从前也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她的道理总跟别人不一样,奇奇怪怪的,却又格外有说服力,总是能气得人三魂出窍,恨不得和她拼命,大家都不要活了,同归于尽算了……
“哎,倒霉催的双翼百里家,生了这么漂亮的蛋蛋却被扔了,那四翼族的臭小子若是见着了,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哎……一想到上界那些傻瓜,就愁死我了,回去还得听那些人瞎掰扯,不如不回去,在这儿做芦荟也蛮有趣的。”
说话间,芦荟笑眯了眼睛,他将绦穗挂在了自己头上,像是个二傻子一样顶着,转来转去,一个人玩了起来。
圆子走得艰难,她摊开地图,仔细看了看,发现了一个令人十分悲伤地事实:此地距离轩辕城足足有四百里,她只能冒险驾云回去,否则,靠开阵驭风而行,灵气很快就会耗尽,她今天已经是大放血了,不能再浪费了。
“不管了,死就死了,反正我有个谎话本儿,就说自己是龙好了嘛!”
说着,圆子就踏云而起,也不管会不会死,一路上,与她擦肩而过许多神兵神将,稀奇的是,人家压根儿不鸟她!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风吹着兜帽,声音呼呼作响,圆子飚速飚得很痛快,就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却猛地瞧见对面有个熟悉的人——死耗子!
昊止依旧是雍容华贵的模样,他站在五彩祥云端,高高在上。只不过,他没穿白色,严肃的黑色正服,寸许宽的朱红色镶边,还滚着细细的金衬,气势威严,叫人望而生畏。昊止身后随从千千万,黑压压的望不到头,他依旧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势霸气,圆子一愣,旋即丢了云彩往下跑,妈呀,这都能碰上,她刚刚砍山的举动是不是真的很要命?
圆子不明白,她不就是削平一座山么?而且还是世界最底层的一座山!从前她晋级轰塌祈仙台,余波横扫整个未名仙境的时候,也没见一个人来管,怎得到这里,一座破山也能惊动如此之多的人?
世界观真的是太不一样了,她这个异乡人真的快疯了。
昊止远远地看见有一个紫色的点儿落入了树林间,心念一动,正要问的时候,迎驾的黑天梵急忙解释,“御君大人,刚刚那个人是双翼龙族,卑职仔细盘问过,她说事情发生非常突然,来势汹汹,去的更快,只不过转身逃生的片刻就又云开雾散,卑职以为此次事件和昨天长生狱救走金龙同出一系,实属预谋许久。”
“双翼龙族?本君倒是许久未曾见过他了呢,那小家伙如今还好么?”
想起自己养的小宠物,昊止心情很好,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值得回忆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之间,倒是感慨满满呢。
“小——”黑天梵尴尬,他是第一次在御前露脸,面对这种状况,真不知道怎么回禀御驾,双翼龙都成了老家伙了,整整一千三百岁了,可不小了。
“御君,那个双翼龙君他——”
“嗯,怎么了?”
昊止回头,正看见黑天梵尴尬非常的模样,他这才反应过来,“呵呵,走的久了都忘记了,他现在恐怕也是儿孙满堂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就更糟糕了,黑天梵只能不走心地点点头,昊止见他十分勉强,不由地好奇,淡淡地问,“怎么了,本君的双翼龙怎么了,难道他如今尚无子嗣?说起来,这没良心的东西昨天也没来拜见呢。”昊止浅笑着,语气悠然,满是对故人的惯熟。
黑天梵思量着自己和百里成蓝的交情,他原本就是个守门的戍卫而已,是百里龙君向天庭举荐,自己才有幸得了一官半职。如今,御驾回銮,四翼蓝侯爷总不能仗着御守大人再横行霸道了吧。
他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百里龙君儿子是有一个,九十九年前,百里龙君的龙蛋无辜失踪,告到天庭说是四翼蓝家的小侯爷将龙蛋扔进了下界,后无果而终,龙君的儿子也在比灵赛上被四翼蓝咬断了一只翅膀,刚刚那个人,便是当年被扔进下界的龙蛋,百里公子已经找到了她,说是要参加比灵赛,靠着自己的力量回到上界呢。”
黑天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唠唠叨叨讲这么多,他今天见了百里家的女儿,生得那样绝美可爱,倘若在上界长大,必然是人人好逑的淑女,可现在却女扮男装,为了生活辗转着……想到这儿,黑天梵就更加替老龙君心酸难受,还有那个损友百里成蓝,他为了龙蛋去找人拼命,却失去了翅膀,成了世上的笑柄。
强权倾轧,世间的公道何在?
昊止听出了黑天梵语气里的冤屈之意,但是他也不点破这假公济私,只是笑了笑,“若有冤屈,那个孩子自然会找回来的,天地养大的龙儿,绝对错不了的。”
他温润浅笑,但是袖子里的手却微微握起,澜泗的野心真是越来越大了,从前他不愿意管,如今就算是为了圆子,为了她的世界,也要把澜泗压下去。
几百年的不闻不问,澜泗真当他这个天地独授的君主是不存在了么……
冤家路窄,昊止很快就看到了从南方而来的澜泗,他行色匆匆,脸有愠怒之色,似乎是生气了。昊止挑眉,居然能有让澜泗动怒的事情,八百年没回来过,这里的人和物也真是大不一样了呢。
两个人打了照面,都不约而同地低头去看下方空空荡荡的平原:整个山被连根拔起,不知所踪,泛红的泥土透着腥味,混杂了积年的浑浊气息,十分呛人。
“这倒是像是一个人呢,我竟不知道墨菲也回来了。”昊止呵呵一笑,这气息分明是墨菲的天君剑留下的,没想到那个人不带真身也敢回来。
澜泗皱眉看着下面被挖走的大窟窿,心里沉闷得厉害,若是墨菲也回来了,那必然是他已经找到了真身。可问题是——墨菲的真身根本不在长生狱内,而是留在了这里,难道说,继圆子之后,墨菲也来了么?
情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年墨菲将真身灵元悉数填入了长生狱缝隙之中,补了即将破碎的结界,从而挽救了几乎落败的覆神大军。当时的墨菲至强,是仅次于覆神的天下第一战神,若是他真的拿到了真身,这事件就不亚于覆神再世,会变得很严重。
澜泗回头看着昊止,冷笑一声,“御君,最好别是你将墨菲放回来,否则,诸神联盟就需要考虑您是敌是友了。”
一向温润的澜泗和冰冷的昊止此刻打了个对调,澜泗严肃,昊止却笑得意味深长,他转了转手里的折扇,毫不在乎,“本君才不希望墨菲来呢,若是他抢走了我的妻子怎么办,哎呀,真不晓得圆子此刻在做什么,她昨天救了金龙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真是叫我好生担心。”
昊止说的每一个字,对澜泗来说都是深深地刺激,他眉眼越发严肃冷峻,本色毫无掩饰,“御君记错了,您的妻子叫做元子,而圆子是我的未婚妻,以后说话要注意些,莫要污我爱妻清誉!”
两个人打着毫无意义的嘴仗,昊止见澜泗气急败坏,突然明白了他的怒火从何而来了,温润君子澜泗居然为了女人在生气呢,真是少见。不过澜泗生气就说明圆子终究还是没接受他,他们两个闹矛盾了。
想到这里,昊止挑眉,打开折扇,幽幽地笑着,状似无意地说,“圆子可是个爱憎分明的单纯女孩儿,只看墨菲的下场就好了,相较于你,墨菲的罪状简直可以忽略不是么?”
一笑一怒,两个人的心都黑到了底子里,恨不得把对方掐死。于二者来说,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是夺妻之恨,可笑的是,他们还得虚与委蛇,维持表面的和平,巩固诸神联盟的牢不可破,不能让潜存在天地之间的覆神有任何可乘之机。(未完待续)